吴劲书的内心就不好受了,他一边尴尬地坐下,心里一边狂骂杨晓军是一头喂不饱的恶狼,直到想起自己睡过这王八蛋的老婆好几回,心里才平衡一些:“老子叫你狂!你真以为老子让厂里给你送礼送物是看中你的忠心、看重你芝麻大的权力?我呸!不是老子在你婆娘身上睡的舒服,不是你婆娘的Lang叫让老子销魂,老子理都不会理你。……,好,你这王八蛋做了初一,就不要怪老子做十五,房子老子会收回的,老子非把你赶到山旮旯巡山不可。老子也不屑给你带绿帽子,就让你们离婚,让她做我的专职情人了。呵呵,那娘们还是够味的,嘴巴唆棒的技术绝对是一流,比香港妞还要享受多了。”
张修远和杨晓军都不明白吴劲书的脸色为什么突然浮现出笑容。张修远没有多想,以为这家伙只是故着镇静不想在自己这个年轻人面前失态而已。
而杨晓军的心里却纠结多了:张修远如此羞辱他,他还一脸笑容,会不会是因为他心里有底?会不会他的后台很牢靠。是啊,罐头厂这个破厂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个厂的厂长不怎么样,可是为什么上级领导不敢撤换他,为什么到现在他的带括号的副处级都没有明确下文撤销?至少是照顾他吴劲书的面子吧?既然是县委领导照顾他的面子,那说明吴劲书有很广的人脉。他和张修远都是有后台的人,我一个小小的民警插在他们中间干什么?不是自讨苦吃吗?
越想,杨晓军的心里越虚,他的腰杆也越不直,他看向吴劲书的目光一下变得飘浮起来,不敢再盯着对方看。
张修远虽然惊讶杨晓军和吴劲书的变化,但他毫不在意地追问道:“吴厂长,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做我的事去了。”说着就要起身。
吴劲书这才想起自己主次不分,把大神丢在一般跟一个小人物计较。他连忙说道:“小张主任这么忙?连陪我这老头子的一点时间都没有?本来我是想请张主任吃中饭的,可现在时间还早,就先聊几句吧。小张,你是袁副县长的女婿?”
话音刚落,杨晓军的腰杆猛地挺直了不少。
张修远摇头道:“不是。我和袁石开的女儿袁妍是成小在一起长大的,感情一直不错。但双方都还没确定恋爱关系。不知吴厂长怎么知道我的这些小事?”
吴厂长笑道:“我也只是好奇,昨天听你们乡政府的人这么一说,我就记在了心里。说真的,我也对袁妍那丫头挺看好的,人漂亮又聪明又贤惠,家世又好,谁娶了她还不高兴坏了。我儿子虽然不争气,但现在好歹也是京华大学的硕士研究生,不瞒你说,我也想她成为我吴家的儿媳妇呢。昨天晚上,我跟县里王书记打电话,也说到了这丫头,心里想请他做媒,但话到嘴边就想到了你,所以没说。小张,你可要抓紧哦。我告诉你,相中这丫头的可不是一个二个人,呵呵。”
吴劲书的话里透露出的消息可不是一点两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和县委书记王柯良的关系不同一般,已经到了可以顺便谈话的地步。其次就是告诉张修远:你想娶袁妍还得看他吴劲书的面子,没有他的首肯,你就只能望美兴叹。
此时,杨晓军的腰杆又弯了许多。
张修远装着不懂吴劲书话里的意思,说道:“现在是恋爱自由,只要她未嫁你儿子未娶,你完全可以继续做你当公公的梦。”
吴劲书一阵气结:老子只能做做梦而已?你真以为她的身子是黄金做的?老子的儿子可是最著名大学的研究生,她真要嫁给他,老子还要掂量掂量呢。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一旦传到袁石开耳朵里,他就惨了。
吴劲书稳了稳呼吸,说道:“听说你鼓动工人召开职代会,想将厂整个领导班子都换掉,是吗?”
在吴劲书想来,自己这么单刀直入地说出这件事,张修远不可能当面承认,一定会用很委婉的话说这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主要是自己想罐头厂扭亏为盈的心情很迫切,还希望得到厂领导的支持和配合等等。
如果他这么说,吴劲书就准备直接了当地肯定这个想法不成熟,而且大讲这么做的危害,除了扰乱社会秩序、造成社会动荡、破坏工厂生产、造成干群关系紧张等道理,并威胁着把这些责任推到他头上,警告他这么做不但影响他自己一辈子的仕途,还影响他未来岳父的仕途。甚至还可以暗示有人很可能会铤而走险,等等。
可惜他错误地估计了张修远的“一根筋”性格,更错误地估计了张修远对仕途的看重。他的话刚落,张修远就点头道:“是的。我觉得如果不换掉现任班子里的大部分成员,这个罐头厂不可能扭亏为盈,不可能走出当前的深渊。”
吴劲书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被生生地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他怔怔地看着张修远。
张修远又说道:“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了解,我发现你们罐头厂太团结了。”
这话连旁边腰杆直了弯弯了直的杨晓军都觉得是错的,更不用说吴劲书了。一直感到憋屈的他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把柄,问道:“张主任的意思是说团结不是好事?非得工厂天天打架,天天杀人放火才是好事?你到底是一名党的干部还是一名造反起家的文革干将?我会将你的话反映到上级。你们湖东乡乡政府让你这么一个没原则的人处理一个上千干部职工的大厂,完全是不严肃,简直就是儿戏!”
张修远笑道:“吴厂长似乎有点恼羞成怒了。肝火旺对身体可不好哦。你们罐头厂太团结,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集团,相互对着干,消耗了大量的精力也浪费了国家大量的资源,这种窝里斗不彻底整改绝对不行。”
吴劲书一愣,脱口说道:“那是廖锦文个人的问题,是他拉帮结派不服从领导……”
张修远打断他的话道:“我对你们领导层内部的矛盾没兴趣。在外面的人看来无非是狗咬狗而已,没有谁对谁错。我说的两个集团是普通工人一个集团,你们领导人一个集团。现在工人和你们完全脱节,他们不相信你们信任你们,而你们呢也不关心他们帮助他们。你说,这样的领导班子又有何用?不彻底整改行吗?我今天代表乡政府过来,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选出一个工人信任的、能带领工人同甘共苦的领导班子。暂时不管这个班子能不能在近期带来罐头厂走出困境,至少能让罐头厂保持稳定,能给社会、给政府少一些压力。”
吴劲书冷笑道:“你以为你是神仙,现在工厂都这个样子了,连工人的生活费都发不出来,怎么可能让工人稳定下来?人家县里都已经绝望将我们当包袱甩掉了,我们还能怎么样?”
张修远说道:“正因为难,我们才想尽各种办法。你自己也承认,如果继续按目前的现状维持下去,罐头厂迟早会垮。而我们的工人不愿意接受这个结局,那我们就应该自救。就应该选出一个能带罐头厂走出深渊的能者来。能者上庸者下,能与工厂共命运的上,在工厂里钻营的下,能得到工人信任的上,与工人离心离德的下。请问吴厂长有这个把握留任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