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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为皇权谋杀两太子

整个宫殿内静得能听到人的呼吸声。一时间,李治、李弘和武皇后都缄默无语。李弘在等待母后的进一步说法,但武皇后表态之后便不再吭声,似乎这事已经完结了。重病缠身的李治,此时也在等着皇后的解说,可就是不见她再有声,营、。

难堪的寂静,气氛已是窒息了。

还是李弘沉不住气了,率先打破这尴尬的场面,他明白这也许会令母后不满,但为了两个皇姐,也顾不了许多了:“母后,您既是同意宣城二人出嫁,儿臣就去通知她们,晓以父皇、母后的隆恩,让她们移出现下的住所,让她们沐浴更衣,为她们挑选有地位家境殷实的官员人家。”

“皇儿,你想的倒是周到。”武皇后言语中不无机讽的意味,“你既然对她二人的境况不满,急切要予改变,何须还要这许多时间,何须还这般繁琐,尽快嫁出便是“母后,这些也都是必要的过程,总得有所准备,再快,只怕也得有一个多月的时光。”

武皇后冷笑几声:“不需等到一月之后,要嫁今日便嫁。”

“今日,”李弘可是有些糊涂了,“这,男方总要挑选,没有目标,没准备妆奁,又如何出嫁呀?”

武皇后也不回答,也不解释,却是叫了一声来人。”

两名武士应声走上娘娘,有何吩咐?”

武皇后问其中一人你多大了,可有家室?”

“小人二十九岁,已有一子一女。”

“好,本后将义阳公主下嫁给你,今日就要领回家中,不得稍有耽搁。”武皇后面色严峻。

武士一脸的为难:“娘娘,小人已有荆妻在堂,这公主到家,该如何供养,又是怎样称呼?”

“嫁给你,自然就是你的妻子,你已有夫人,义阳自然为你的小妾,总得有先来后到。”武皇后又对另一武士说,“宣城公主便是你的人了,即刻去领她回家成亲。,,

武士急了:“娘娘,小人年已四十,家贫如洗,五个孩子嗷嗷待哺,实难让贵为公主的皇亲安身立命。”

“家境贫寒,正好让她磨炼一下心性,你能过活她也就能过。”武皇后拉下脸来,“公主为妾,对你们是何等荣耀,可不要违抗懿旨,虽说我不是皇上,但抗旨也是死罪。”

二武士哪敢再说,只得叩头:“遵旨。”

皇上长叹一声,心说这皇后也太霸道了,以往她不是这样的,但他却没有出面制止。

李弘却不能忍耐了:“母后,您的做法欠妥。”

“怎么,你要违逆懿旨吗?”

李弘想,话既已开头就要说出:“母后,义阳、宣城毕竟是公主之身,怎能随便嫁出了事?这样做不只两位武士为难,也令二皇姐无法生活。乞母后另择合适人家,有所准备再嫁。”

“急也是你,不急也是你。旨意已出,焉能更改!”

“母后的旨意,实实不妥,恳请收回成命。”李弘咬住力争。

武皇后没想到李弘竟公然与她争执,暗想如果此事遂了李弘之愿,今后如何能辖制这个儿子,便绷起面孔本后已然降旨,覆水难收,决无更改之理,休得再论短长。”

“咳!”李弘无可奈何,气得狠狠地一跺脚。

武皇后对儿子投去怨恨的目光,觉得这个儿子与她巳是离心离德。李治则对儿子投去赞许的目光,很欣赏儿子敢于同皇后争辩理论,认为这个太子日后会有独到的治国理念,不会听任皇后的摆布。

大唐国的三位当权人,闹得很不愉快,武皇后起身离去了。李弘也要出殿,李治喊住他:“弘儿,你去哪里?”

李弘答道:“父皇,儿臣要去向二位皇姐晓以情况,儿臣本意是要救她们,谁知反倒害了二位皇姐。”

“皇儿此言差矣。”李治并不这样看,“她二人身在冷宫软禁,度日如年,这总算是脱离苦海了;若非皇儿搭救,也许她们便性命休矣。”

“但这为武士做妾,又让皇姐蒙辱。”

“傻孩子,你可以暗中知会二武士,要他们在家另辟居室,将公主好生相待,皇儿资助他们金钱,待以后有机会,再为她二人择婿成婚。”李治点明,“就当是暂时寄存在他们家中。”

“父皇,还是您深谋远虑,儿怎就没有想到这权宜之策,只是一条道跑到黑。”李弘兴奋之后,又复愁云袭上面庞,“可是父皇,有母后在,二位皇姐怕是难有出头之日。”

“事情难道就不会变化吗?”

“怎样变化,还不是母后说了算。”

“皇儿,朕看适才你敢于同母后理论,颇有男子汉的气概,令朕很是欣慰。”李治话锋一转,“朕的身体已江河日下,难以处理国事,名为,二圣临朝,,实则你母后一人当政。为此,朕忧心如焚。今见皇儿有如此气魄,朕可以放心了。”

“父皇,儿臣多年蒙父皇教诲,并多次监国,巳知处理国事。待儿臣他年继位之后,绝不会让母后再如此飞扬跋扈。”

“皇儿,不要他年了。”

“父皇青春尚富,何出此言?”

“朕已体力不支,与其让皇后独霸朝政,还不如现在就逊位予你。”

“父皇,恕儿臣不能受命。”李弘固辞,“父皇龙体尚健,万不可如此。”

“皇儿,这是最佳选择,若不及时逊位,当断不断,只恐日后这皇位会落在你母后的手里。”

“父皇,那儿臣便是不孝了。”

“顺利即位便是最大的孝心。”李治深感时不我待朕近期便抓紧秘密与朝中重臣商议,夜长梦多,事不宜迟。”

“儿臣遵命就是。”

“皇儿,一定要严守机密。你母后在宫中耳目甚多,万万不可走漏风声,否则,不独事情难成,而且还会有祸事。”

“儿臣谨记。”

然而,这一切全都传到了武皇后的耳中,使她大为震惊。多年来,她企盼的就是这个皇帝宝座。而今不仅是皇帝做不成,而且二圣临朝的局面不复再现,更为严重的是,李弘继位后,要剥夺她的一切权力。没有权力的生活,在武皇后看来是不能容忍的。很难想象,仰人鼻息的日子她将怎样度过。她不能坐以待毙!为了自己能不丧失权力,她就顾不得许多了,亲情母爱全都抛在脑后,她要采取行动了。

小顺子将太子李弘恭请到皇后的寝宫。李弘上前拜见:“母后,呼唤儿臣,有何懿旨。”

“母后就是要向皇儿表示祝贺。”

“儿臣有何喜事值得庆贺?”

“皇儿要登大宝,还不是喜事吗?”

李弘内心一惊,这是母后听到了风声,用话试探自己:“母后的笑谈儿臣当不起,父皇会动怒的。”

“太子,这是你父皇对我亲口所言,又焉能有假。”武皇后笑眯眯。

“这……当真。”李弘想,父皇再三叮嘱,要对母后保密,怎么反倒他对母后透露玄机。

“娘的傻儿子,不是你父皇说起,为娘又如何知晓。”武皇后认真地解释,“是你父皇恐为娘届时想不通,故而先行劝慰母后。我想,皇儿多次监国,确也处理国事娴熟,又兼仁孝至诚,足堪当国,母后还有何不放心呢。故而唤皇儿前来,谨表祝贺之意。”

李弘相信了,若不是父皇告知,母后又怎能晓得他与父皇的对话:“母后能体谅儿臣,儿臣万千之福。”

“皇儿为君,娘还不是坐享清福,安度晚年。”

“母后但放宽心,儿臣一定倍加孝敬母后。”李弘明白母后的权力欲,“儿臣遇有国事不明,委决不下时,定当向母后求教,请母后决断。”

“真是我的好皇儿。”武皇后显出格外的高兴,“小顺子,看御酒。”

“遵旨。”小顺子从后殿取出一个龙头凤嘴镶金酒壶,托盘上两只金杯,等待武皇后发话。

“皇儿,这还是先皇留下的百年陈酒,今日为娘与你同饮一杯,预祝我儿顺利继位,执掌朝纲,振我大唐雄风。”武皇后对小顺子挥手,“斟酒。”

小顺子依次倒出两杯酒来,先递给武皇后一杯:“娘娘。”

再递给李弘一杯殿下。”然后退在了一旁。李弘端着酒杯可就犯核计了,母后特意召自己前来赐酒,该不是有名堂吧。他看着武皇后,端着酒不敢喝。

武皇后笑了:“皇儿,休要多虑,儿本是娘亲生,素无仇隙,为娘又怎会谋害亲生之子,看为娘先饮。”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杯酒是一个壶中倒出,武皇后又先行饮下,而且她的话也很有道理,亲娘断不会谋害亲生儿子。此刻若再不饮,岂不明显信不过母后,以后还如何相处。李弘将手中杯高举:“谢母后赐御酒。”将头一仰,一饮而下。

武皇后脸上现出扭曲的笑容,李弘感到这笑怪怪的。他疑惑地发问:“母后,为何如此发笑?”

武皇后笑出声来:“你这就该知道了。”

李弘的腹中搅动肝肠般地剧痛起来,他立时明白了所以:“母后,你在酒中下毒了“明白就好,这实在怪不得为娘,是你自作自受。”武皇后说话时咬牙切齿。

“母后,你大不该对儿臣下此毒手。”李弘巳是直不起腰来。

“你本是娘亲生,竟然偏向外人,却为娘的仇人之女宣城、义阳张目,还串通你的父皇,要剥夺为娘的一切权力。是你们的阴谋在先,才有为娘的阴谋在后。人早晚总有一死,你死去也好,就不必再受苦受难了,放心地走吧。为娘会给你加封一个皇帝封号,还会以皇帝之礼仪安葬你。”

李弘双手紧紧按住肚腹,疼痛使他七窍流出血丝:“母后,你……你好……狠的心哪……你……”他“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闻讯的李治赶到时,李弘的尸体已经变硬。他用哆哆嗦嗦地手指武皇后:

“你……你就这样狠心,他是我们的亲生儿子。”

“正因为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才不忍心将他的亲娘赶下权力的峰巅,又难以违背你的旨意,这才当着我的面饮鸩自杀。可以说,太子之死,皆因你而致。要不是你同他策划针对我的阴谋,怎会有我儿服毒自杀?”

“你……你……谋杀亲子,反而嫁祸于朕!”病弱的李治已无力气,“真是蝎子尾巴黄蜂针,世间最毒妇人心。”

“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商量将皇儿厚葬吧。”武皇后问,“万岁有何打算?”

“朕的方寸已乱,一切听你的便是。”

“万岁,皇儿本是太子,日后要登大宝,妾妃之意当追谥为孝敬皇帝,不知万岁意下如何?”

“你的话,朕何曾反对过。”

这样,李弘就以皇帝正礼安葬了。

事后,李治已经不能起床,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已经对世事漠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什么帝位皇权,他全都交给了武皇后,听凭她全权处理国事。他在心中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也是旷古未有的决定。

这一日,他感觉精神尚好,便召集朝中重臣来病榻前议事。

朝臣们齐聚在皇上的病榻前,见皇上果然已是日薄西山的模样,都不由得暗自垂泪。李治让赵太监扶起,靠坐在御枕上,环顾一下大家:“各位爱卿,朕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就是早晚的事了。”

“万岁不可如此悲观,安心将养,自会康复。”

“朕心中有数,莫如趁尚未糊涂,早早将国事安排好。”李治强自打起精神,“朕有一想法,要众卿理解。”

“万岁有旨,尽请宣示。”

“朕要将皇位让与皇后。”

此言一出,全场死一般沉寂。一时间,人们莫不发呆,大家实在没想到皇上会有这样想法。但是,朝中的大臣,有相当一部分,并不甘心大唐帝国的权柄落在武皇后手中。可也无人敢于站出来公开反对,因为人人皆知,武皇后耳目众多,开罪他的人必将遭受报复。所以在座的大臣几乎都噤若寒蝉。

毕竟有不怕死的忠臣,中书令郝处俊首先反对:“万岁,让位之说绝不可行。从古至今,皇帝皆由男人来做,何曾见女人头戴龙冠?牝鸡司晨,国家危矣!”

中书侍郎李义琰,见有人打头炮,也跟着与皇上唱反调:“圣上所论,实为笑谈。我大唐本李姓之朝,怎能由异姓之女为帝,如此而为,还是不是大唐,莫非改朝换代了不成!”

宰相李敬玄也高声说道:“万岁,不可因太子夭亡而心灰意冷,圣上还有诸多子嗣,可以另择其中贤能者为太子啊。”

宰相薛元超也敢开口了:“万岁,二殿下雍王李贤,天资聪颖,才华出众,足可为继。”

有道是法不责众。见大家纷纷开口,高智周、张文瑾、来恒等重臣也先后表态,反对皇上让位给皇后,赞同李贤继立太子。

李治长叹一声:“众位爱卿的心朕岂能不知,但朕的心思你们却丝毫不晓。武皇后非常人可比,操持国事,驾轻就熟,朕的几个皇儿,论能力皆难与其匹敌。将李贤推上太子之位,对他恐非佳音。”李治就差说出:他担心李贤也落得李弘的可怜下场。

郝处俊等十几位重臣,异口同声言道:“万岁,雍王德才兼具,我等愿全力辅佐,可保大唐江山千秋万代。”

宰相中还有刘仁轨没有言语,李治发问:“刘大人,可有见教?”

“万岁,臣一向唯圣上旨意是从。”刘仁轨不肯明言,在眼下诸多朝臣中,他是唯一堪称武皇后亲信的大臣了。

尽管刘仁轨模棱两可,但绝大多数重臣都认为李贤可立太子,这使得李治已如死灰的心,又出现了火星。一个月后,李贤被正式册立为皇太子。为了确保这太子不是短命的,日后能登上皇帝宝座。李治特地为新太子安上了多重保险,他任力荐李贤的中书令郝处俊兼太子左庶子,中书侍郎李义琰为同中书门下三品兼太子右庶子,原太子左庶子升任宰相,在当时的七个宰相中,有六人都与太子有深厚的关系,只有刘仁轨一人与武皇后交好。可以说,太子李贤的地位极其牢固,武皇后再一次面临着失去权力的局面。病中的李治已将日常国事交由太子处理,明诏不要皇后上朝了,而是要武皇后照看病中的自己。

武皇后清醒地认识到面临的处境,但她泰然处之。经过多日观察,她发现每天上午李贤都要进宫探视病重的李治,而且每来都必携带药品或食物。武皇后找到了突破点,她要夺回已经丧失的权力。

如火的骄阳,灼烤着巍峨雄伟的大明宫。李贤步履匆匆走在甬道上,今日由于政务繁忙,他比往常晚了半个时辰来看望他的父皇。汗珠从他头上滚落,后背业巳浸出汗渍。

武皇后迎面走来,身后是贴身的宫娥春柳。李贤一见,急忙止步侧身恭立道旁母后,儿臣请安了。”

“啊,皇儿,又去看望父皇吗?”

“正是。”

“皇儿孝心可嘉。”武皇后问,“这炎炎盛夏,为你父皇带的何种食物?”

“母后,是清凉可口的西瓜霜。”

“噢,何为西瓜霜,为娘倒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且让为娘见识一下。”武皇后提出了要求。

李贤放下手中的提盒,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方琉璃盏,可见红色的西瓜颗粒,还有冰适儿,像小米粒一般大小。武皇后俯下身子去细看,忽地立足不住,倒向了一旁,同时便就“哎哟”了一声。

李贤急了,移步过去搀扶:“母后,您怎么了?”

春柳神速地将左手向食盒中一抖,食指与中指捏着的纸包散开,白色的药末落人西瓜霜中,同时也喊着“娘娘”赶也过去搀扶。

李贤将她扶起:“母后,您没事吧。”

武皇后手按额头,平静片刻:“不妨事,大概是天气太热,有些眩晕。走,我们共同去看望你父皇吧。”

李贤有些奇怪:“母后适才要去何处,怎么不去了?”

“我就是随便走走,在你父皇病榻前,感到暑热难挨,这外面反倒比殿中还要热,这个鬼天气。”

李治刚刚醒过来,有太监在他四周置放冰墙,还有太监打扇,使他感觉还算惬意,看见李贤,高兴地先打招呼:“皇儿,你来了。”

李贤趋前跪拜:“父皇,今日朝中政务繁忙,儿臣晚来半个时辰,是为不孝,父皇见谅。”

“皇儿哪里话来,国事要紧。又给朕带来什么好吃的?朕都等不及了。”李治由太监扶起坐着,“快呈上来。”

“是清凉可口的西瓜霜,父皇一定爱吃,”李贤端出琉璃盏,举到父皇面前,“待儿臣喂父皇进食。”

“我自己食用即可。”李治舀起一匙,就往嘴里送。

“慢!”武皇后猛然间大吼了一声。

李治吓得一哆嗦皇后,何意?”

“这食物万岁不能轻易人口,”武皇后振振有词,“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这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是说,这西瓜霜……有毒?”

“亦未可知。”

李贤可是糊涂了母后,你是怀疑儿臣给父皇……投毒?”

“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也难说呀。”

“母后,儿臣觉得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刚才还口口声声称赞儿臣至孝无比,这转眼间,怎就怀疑我……这是从何说起。”

“就是,皇后你是不是热得晕头了。贤儿是你我亲生,又是朕所立太子,怎么会……”

“正是他被立为太子,所以才有可能对万岁投毒。”

“这话朕就不懂了。”

“万岁,臣妾虽然深居宫中,但朝中事也时有耳闻。有人报称,万岁病重,太子已急不可耐要继皇位,这就难免他要万岁早些离世,也好早登大宝,也免得夜长梦多。”

李治是个没主意的人会这……样吗?”

“万岁,就是太子不急,他身边的人也急。他们哪个不怕太子一旦失宠,自己也就跟着沉沦。他们要一荣俱荣,怕的是一损俱损。”

李治不免用异样眼色打量太子:“皇儿……”

“父皇,这全是无稽之谈!儿臣对父皇一往情深,决无加害之意。”李贤急了,“父皇母后疑心,儿臣当面将这西瓜霜吃了便是,看看是有毒还是无毒。”

“也对。”李治点头认可。

“不可。”武皇后反对。

李治很不理解:“皇后,你这是何意,就让皇儿证实一下。”

“万岁,你想过没有,若真的有毒,皇儿吃了,岂不就会丧命……”

“那,就是他自作自受。”

“可是,皇儿丧命,那这线索也就断了,若有毒,是何人指使,又有哪些同党,不就全都成为悬案?”

“说得也是。”李治问,“依皇后之见呢。”

“何不找一只宫犬,试上一试。”

“对。”皇上传旨,命太监牵来宫犬,将那琉璃盏端过去。宫犬是大饱了口福,清爽的西瓜霜,被这只狗转眼舔食干净。

“看看,狗是安然无恙吧。”李贤得意地说。

“莫急,你再看。”武皇后一指那只狗。

但见那宫犬在地上打起滚来,左右翻转,折腾片时,口鼻流血,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李治惊得瞪大眼睛:“好险哪。”

“万岁,如何啊?”现在该武皇后得意了。

李贤可是有些傻了:“这是怎回事……这是为什么……这里边有鬼!”

李治叹息一声:“太子啊,既已立你为太子,这皇位早晚还不是你的!何苦急于一时?”

“不对。”李贤怒视母后,“我的好母后,是你做了手脚。”

“西瓜霜是你亲手制作,是你亲自送来,怎么会赖到母后的身上?这你也说不过去吧。”

“母后,你好狠心哪!我大哥业已命丧你手,难道还要送我到黄泉路。你就是害死我们兄弟,难道还能当上女皇不成?”

李治却是对李贤心存疑惑了:“太子,西瓜霜是你做的,又是你送的,里面有毒,与你母后何干?”

“父皇有所不知。适才在殿外,母后曾拦住儿臣,看了西瓜霜。她就是那时做了手脚!”

“万岁,此事非同小可,谋害万岁,乃灭门之罪。太子是不会轻易承认的,选几个正直的大臣审理此案,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李治想了想:“好吧,就命宰相薛元超、裴炎,御使大夫高智周审理此案,要他们详细询问,不得冤枉太子,也不得放过真凶。”

此案的三名推审官,薛元超是倾向李贤的,而且皇上还将他排在前面,以此可见他的良苦用心。裴炎和高智周二人,都不是太子**的人,但也不是武皇后的亲信,应该是中立的,皇上期待他二人能主持公道。

武皇后焉能看不出皇上的用意,她先将裴炎召到了宫中。

裴炎何等精明,他参拜之后故意问道:“娘娘呼唤微臣,有何懿旨?”

武皇后见裴炎端着宰相架子,便有意打下他的气焰:“裴宰相,本后在你心目中,没有位置吧。”

“娘娘何出此言?臣身为大唐宰相,自然唯皇命是听。娘娘后宫之首,宫中事务悉数决于娘娘。臣只理国事,无关宫事,与娘娘素无往来,心中只有皇上少有娘娘也在情理之中。”裴炎不买她的账。

“听宰相之言,本后与你不能谈论国事。”

“后宫还是以不干政为宜。”

“裴炎,本后同皇上共同临朝,并称,二圣,,你大概没有忘记吧?”

“这,臣记得。”

“你在朝堂上,是否也曾叩拜。”

“臣,拜过。”

“当初在朝堂之上,你为何不出面反对?”

“彼时,二圣临朝,,是万岁的旨意,臣自然唯岁旨意是听。”

“而今也是万岁要本后同你议论朝政,你又该如何?”

“万岁圣旨安在?”

“皇上口谕。”

“这,请恕为臣难以信服。”裴炎依然是不买账。

武皇后决定孤注一掷裴宰相认为本后是假传圣旨?既如此可以告退。”

裴炎并未被镇住:“臣遵娘娘懿旨。”他起身就走,而且是义无反顾。

武皇后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看着裴炎的背影生气。她认识到,自己在朝中并不能为所欲为,还有很多朝臣不买她的账。与裴炎的不愉快的见面,也使她改变了主意,不再期待此次审案中将李贤一棒子打死,对李贤分做两步走。而裴炎的不合作的强硬态度,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她会循机给裴炎颜色看看。

在高智周的坚持下,对东宫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査。上百军士和差役,足足翻检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出太子谋逆的证据。薛元超主持的审案,对太子是客气的,根本没有动刑。太子做了足够的申诉。最后,三位主审官达成了一致的看法,即:太子没有篡位的意向,也没有谋害皇上的动机。西瓜霜投毒之事,太子难以洗清,也难以认定。

皇上与武皇后共同听取了奏报,皇上询问:“三位爱卿,你们这模棱两可的话,倒叫朕无所适从。对太子究竟当如何处置啊?”

“太子乃万岁与娘娘亲生骨肉,,二圣,自当有所决断。”三个主审官几乎是异口同声。

皇上有些动怒了,直接点名薛元超:“朕是要你拿出一个主张,对太子到底该如何处置?”

薛元超不能回避了,只得明确表态:“为臣觉得,太子当无死罪。”

皇上扭头又问武皇后:“皇后之意如何?”

武皇后早已明了李治的心思,她已决定对太子分两步走,便顺着李治的意思说:“万岁,且先将李贤废去太子,贬为庶人,徙巴州。日后案情大白,证实无李贤之罪,再召回京中不迟。”

李治内心十分满意,觉得武皇后还是通情达理的:“就依皇后,贬李贤即日离京赴巴州。”

这样,本来笃定要承继皇位的太子殿下,转眼之间废为庶人,就如同从高高的空中,跌落尘埃,多么巨大的反差!李贤凄凉悲苦地上路,没有送行的人群,没有金银财物,只有一辆驴车,载着他慢悠悠前往那遥远的蛮荒之地。

驴车行出一里路,道旁闪出两个人。他们围着斗篷,大檐帽子遮住了半张脸,拱手致礼:“殿下,恕我等不能全礼,特来为殿下送行。”

李贤细看,认出是李敬玄和薛元超,真是大喜过望:“原来是二位宰相,难得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被废太子。”

“殿下,皇后耳目众多,我二人不得不如此。”薛元超还在自责,“殿下中了皇后之计。臣虽为主审,但亦无力回天,只能做到这一步,先保住殿下的性命,再图后举。”

李敬玄劝慰道:“殿下,常言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殿下健在,只要我等还在朝中,总有翻身的日子。”

“望殿下千万保重。”薛元超叮嘱为了日后重返东宫,殿下也要忍辱负重,一定要活下去。”

“多承二位教诲,李贤谨记在心。不管多苦多难,也要留住这条命,也要等到重新扬眉吐气的那一天!”李贤还了一礼,“就此拜别了。”

“殿下,恕我们不能远送了。”二人与李贤揖别,驴车刚一转弯,薛、李二人立时离去。

然而,他们这一切,都未能逃过武皇后的耳目。听了小顺子的奏报,武皇后沉思片刻:“看来,他们重回东宫之心不死。”

小顺子提醒娘娘,这个李贤留不得。他已对娘娘怀有深仇大恨,一旦日后翻身,只怕要对娘娘报复。”

武皇后低声向小顺子交代了一番后,说:“你即刻为本后办好此事,不得有误“奴才遵旨。”小顺子领旨去做安排。

大约两个月后,李贤历尽艰辛,总算到达了巴州。在一处破旧的宅子瑞安顿下来,开始了他贬徙后的平民生活。不过,他心中存有一线希望,就是要活下去等待薛元超他们为自己翻案。

这天夜里,他思前想后辗转不能人睡。好不容易眯上了眼睛,很快,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他睁眼一看,一把雪亮的钢刀,横在他的颈上。一个蒙面人,就在他的面前。

蒙面人说话了:“殿下,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现在是让你死个明白。在下奉了皇后娘娘懿旨,来取你项上人头。到了阴曹地府,你也怪不得在下。”他的手一动,李贤已是身首异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