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那么躺着,很久很久。眼角含着幸福而酸楚的湿润,将我和浩轩的相遇相识相知相惜相爱相拥细细回想,在时间的光影里描摹着他的音容笑貌,他沉墨般吸了我魂魄的眼,那里的疼惜,温柔,宠溺,深情。
在西湖那川烟雨寂寂中,他眉眼微颤,说,心儿,如果你愿意,让我给你这幸福,好吗。
在世贸天街的天幕下,他说,我就在你身边,把你的幸福交给我来守护,此生再不会让你受伤。
我心初定,他郑重鸣誓,我袁浩轩会用这颗心,这个人,我所有的一切,来给你幸福。
在属于我们的家里,他从身后暖暖怀住我的腰,他说,你是我娘子,上辈子就是,这辈子也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
那一日起,我便醉在梦中,再也不愿醒来。
泪,终于滑下,在我回忆到他眼里满足的幸福时。
门开了,然后被锁上。
我擦了眼角的泪,却不敢即刻转过身看他,我怕眼睛依旧红的。
他从背后俯向我侧着的身上,他总是让我安定的气息,今夜却刺鼻地混杂着浓浓的酒味和让酒味变得更刺鼻的香水味,女人的香水味。
“心儿睡了吗?”
“还没。”我尽量控制着哽咽回答,声音细细弱弱。
他呼吸重重,密密吻上我的脸,浓烈的酒精夺了我的空气:“我喝了好多酒,想了你一晚上。”
被子被掀开,我陷入他单手的怀抱,他急急扯着我的睡衣,也急急扯着自己的衬衫。我只来得及关了床头最后一点亮光,就被他沉沉压住,陷入夜色深深。
酒精的刺激,让他失了平日的控制力,甚至比忍了一个半月后加上吃醋后占有欲爆发的昨晚更加猛烈疯狂。
我只能紧紧攀着他,不断叫着他的名字,给下体次次加深快要使我晕过去的痛和所有的委屈不安找一个不被他察觉的出口。
他力尽睡去的时候,仍紧紧搂着我,呼吸间是尚浓的酒味,怀抱里有快要消失的香水味。
我弯了腰,给颤抖的腿找一个让之间的疼痛最好过的姿势,那尖锐,让我竟让我合不拢双腿。
抚着他的脸,轻轻说:“我信你,我不痛。”
早上在未退的疲惫和疼痛中睁开眼睛,浩轩刚洗完澡,穿着平日在家穿的那件银丝睡袍,敞着胸,正擦着头发上的水。
我静静欣赏着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充满了成熟男人的味道,他对我致命的吸引力。
他发现我在看他的时候,脸上漾起了前天清晨醒来那同样岁月静好此生足矣的幸福笑容。
他将毛巾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又上了床钻进被窝搂住我。
“还睡会儿吗?宝贝。”他还带着湿意的侧脸暖暖贴着我的脸。
“咦,怎么这样叫我?”
“看你这样缩在被窝里看着我,就想这样叫你。”
我侧过身,脸对着他的脸。他将腿伸进我两腿之间,下面被他碰到的地方蔓延出一层酸厉的痛。
我微皱了眉,急忙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昨天为什么换房了?”他随意地问我。
“不为什么,就是想换。”我埋在他怀里没道理地说。
“哦?没有原因就换房?我的心儿很少这么任性哦。”
“就是任性,怎么样。”
“呵呵,任吧,有我宠着你。”他摸着我的头。
“我任性你还宠着我吗?”
“能宠着你让你任性,我觉得很幸福。”他将我的脑袋往胸膛的温热里又埋进一些。
“浩轩,你幸福吗?”
“嗯!”他坚定的回答,携着有力的心跳。
真好。能听得见你心在跳,最重要。
“我也好幸福。”
时间,又走过些许光影,相拥的幸福安宁中,我们的人生又在青翠山谷间开出一对金银灿灿的小花朵。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我从他怀里出来问他。
“今天下午宋经理带我去参观他们的总部。”
我突然捉住他搂在我腰间的胳膊:“我能去吗?”
“心儿。”他抱歉地说:“这个恐怕不行。”
“哦。”我掘了嘴表示失望,掩盖的是心里升起的恐惧。
“对了。”他突然轻轻扳起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认真地说,“昨天晚上吃饭,他们非要叫小姐招待我。林氏集团的几个人都搂了一个,我没办法推辞。但是我没有碰她,只是喝酒,连手都没碰。”
“我信你。”我不怀疑,所以我都没问。
“哎,昨天晚上为了避免尴尬,我喝了好多酒,才得以脱身。我隐约记得昨天晚上,心儿……”
我红了脸,想低下头,他却扔扳着我的下巴阻挡了我。
“弄疼你了吗?”他手指使力唇凑到我唇边呢喃着询问。
“不疼,很好。”
柔柔浅吻,他春风化雨般温柔安抚。
是你给的,什么都很好。
下午的时候浩轩走了,一小时后,敲门声响了。
我噌地站起身,僵在原地,在越响越重的敲门声里木然静立。
几阵急促的敲门声终于平息,我松了一口气,全身像失了所有的力。手机却又响了,那是梁静茹暖暖的声音。我捂住耳朵拼命摇头,天,让这一切消失吧!
然后门外传来了懒散中带着怒气的声音:“你以为我家开的酒店我连们都进不来?还是你想让我把录像带和那个蠢男人分享?”
我捏着拳头迅速地扫视了房间四周,拿起电视机旁售货盘上的啤酒瓶,冲到门口大力拉开门,抡起酒瓶。
手的弧度划到他肩的高度,我停住了。
我能怎么样,能怎么样,敲晕了他,杀了他,哪怕同归于尽,最后的最后,来承受这一切后果的,都是浩轩。浩轩,我要怎么样才能挣脱这一场噩梦。我不是醉在你给我的幸福里了吗?为什么一切又会变成这样。你将我的身子翻过来好吗?将我右侧身搂进你的怀。我在这噩梦里快要喘不过气了,浩轩,叫醒我,快点叫醒我……
“你想干什么?!杀我还是自杀?!”男人暴怒地抓住我顿在半空的手,一脚向后重重踢关门,另一手夺过酒瓶狂躁地用牙咬开瓶盖,自上而下,将黄色冰冷的液体浇透了我的全身。
那一个下午,我在这噩梦里挣扎呼喊,脑袋里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思绪,只余刺茫茫一片白光,被人凌迟的疼痛,在溺水前拍打着水面呼吸将窒的拼死挣扎。
没有人能来救我,只有暴怒的疯狂惩罚,抵在墙上,碾碎在地下。我是他掌心肆意揉捏的橡皮泥,疼痛地任他拉长揉扁,却伤不了他,也无法碎裂毁去。
噩梦如此真实,浩轩,你怎么还不来叫醒我。我怕夜太长,错过了我们这一生的相守。
我又换了房,控制着啜泣给浩轩打电话。
电话那边仍是吵杂,男男女女浮世欢娱。
他说,你高兴就好。
晚上我留了一盏暗弱的橘黄灯光,缩在被子里颤抖。浩轩终于回来了,更浓的酒味,不一样的香水味。
他醉醺醺搂住我,已被酒精主宰的大脑支配着他在我身上宣泄他为我忍了一个晚上的欲望。
被揭去了皮的伤口,露出的血肉再被不知情人重重拍打。我紧紧攥着浩轩的肩背,张着嘴,剧烈的疼痛汇在嗓口,却拥得太挤,竟丝毫也无法冲出,硬生生隔绝了氧气,令人窒息。我总算失去知觉。
安享片刻不醒人事也好,没有梦,没有痛,只是我缓和片刻还想再要回我的知觉,梦里有你,哪怕噩梦,我知你正在我身旁呼吸。
这一夜,我在疼痛中频频醒来,安静睁眼,看着面前搂着我睡得安宁的男人,祈祷着心中那一点微亮的希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