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跟个精神病似的自言自语还不停比划,卢波波靠了靠我胳膊,满脸谨慎的问:“朗哥,你是在请大神吗?”
我没好气的臭骂一句:“请你妹,明早上咱俩一块去建设局门口蹲点,我有种感觉,这个银行卡号绝对能吓唬住那个夏东柳。”
闲侃几句后,我俩就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抹亮,大门就被人“啪啪”拍响。
我估计是王影来了,趿拉着拖鞋拽门栓拽起,边开门边调侃:“大主播,起得够早啊..”
哪知道门刚开一条缝子,一个黑影暴力的“咣”一下撞开门,直接闯进来。
他一把掐住我脖颈将我推了个踉跄,我定晴一看是个戴着鸭舌帽的家伙,正是那天晚上在医院后门找我要笔记本的那个男人,我忙不迭的爬起来大喊:“波波,磕他!”
那男人闯进院子以后,顺手将房门掩住,瞪着眼珠子问我:“东西呢!”
“东你麻痹的西!”我抓起一把板凳就朝他砸了过去。
卢波波也从旁边拎起一根扁担照着他抡了上去,那男人特别灵活,身子往旁边一闪直接躲开,抬腿“嘭”的一脚直接踹在我肚子上,将我踢了个趔趄,同时伸手一把握住扁担,往自己怀里一抻,把卢波波也给拽倒。
把我俩干趴下以后,男人喘着粗气扫视我俩一眼问:“小家伙,别逼我下狠手,东西到底在哪!”
如果不知道那本子上有秘密,我肯定想都不想马上还他,可现在笔记本可能关系到钱龙能不能走出看守所,我自然不能就范,咬着嘴皮装出一副迷惑的模样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男人从后腰摸出一把冒着寒光的卡簧走向我狞笑:“看来不给你放点血,你是学不会老实。”
“去尼玛的!”卢波波抱起沙发旁边的暖壶,照着那男人就抛了过去,暖壶“嘭”的一下落在他的脚边散开花,溅了一地的玻璃和塑料碎片,男人吓得往后跳挪闪两步。
发出这么大的响声,相信肯定会惊动到周边的左邻右舍,我瞪着眼珠子吓唬他:“有能耐你特么别跑昂,看看我家这片的号召力!”
我话音刚落下,大门就被人“吱嘎”一声推开,我爸抄着根半截水管子气喘吁吁的进来,仰头就喊:“儿子,怎么回事?”
大门外还有几个邻居家的叔叔大爷。
我忙不迭的招呼:“爸,家里进贼了!”
“老刘,老杜赶快报警!”我爸回头吼叫一声,随即握着铁管就冲进来,劈头盖脸的照着那男人胡抡,边抡边骂:“敢特么跑我家偷东西,你胆儿也忒肥了!”
那男人左摇右晃来回闪躲,像只困兽似的攥着卡簧呵斥:“老逼养的,给我滚开!不然捅死你!”
“老子玩卡簧的时候,你还没他妈断奶呢!”我爸一点不带犯怵,再次朝着他挥舞手里的铁管子,男人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挡在半空中,直接把老王砸了个正着,疼的禁不住闷哼一声。
别看老王上岁数了,可年轻时候,在我们这附近打架也是出了名的狠,再加上他手里的铁管将近半米多长,打的那男人根本没还手之力,狗日的胳膊和肩膀挨了好几下。
眼见门口越围人越多,男人将帽檐往下压了压,指着我说了句“等着!”完事撒腿就往门外跑,狗日的手里毕竟有刀子,聚在外面的邻居们也不敢阻拦,立刻给他让出来一条道,眨巴眼的功夫,男人蹿出了胡同。
我爸拄着水管撵到大门口,呼呼直喘粗气:“小兔崽子也就是你跑的快,不然腿儿给你撅折!”
“老王威风不减当年啊!”
“咱这片就靠着老王,不然小偷小摸早就泛滥成灾了!”
门外的邻居们纷纷冲着我爸笑呵呵的奉承,老王虽然经常耍混蛋,但为人特别热心,甭管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他指定都是第一个出现帮忙的,用钱龙的话说,就是傻实诚。
卢波波满脸崇拜的凑过去翘起大拇指拍马屁:“叔,你真猛!”
我爸昂着脑袋一脸傲娇的说:“这些都是皮毛,我跟你说,我年轻那会儿..”
见我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看,他讪讪的笑了两声,停止话头,走到我面前关切的问:“儿子,你没事吧?”
从小到大我都特别反感他吹牛,可这次不知道为啥我却有点小心疼,他老了,除了靠这个驳点关注,平常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在意,说白了他其实也只是想让人多看看他。
我从他手里接过来水管子扔到旁边,鼓着眼睛说:“你手上的伤口又崩开了,先去医院看看吧,往后别那么虎,没看那家伙手里有刀嘛。”
瞟了眼自己手上裹着的纱布,我爸挠挠头嘿嘿傻笑:“不是啥大事儿,我要是再年轻五岁,空手夺他的白刃都不费劲。”
我哄小孩儿似的点点脑袋:“全世界都知道你厉害,走吧,咱先去换换纱布。”
他猛的一回头,看到暖壶的碎片,马上心疼的蹲下身子嘟囔:“哎呀,刚刚那狗杂碎把我暖壶给打碎了?”
我瞪了眼卢波波,拍了拍他后背说:“回头我给你买台饮水机。”
我爸肉疼的捡起已经裂开几条缝子的暖壶皮叹气:“这是你大伯当年从部队上带回来的,别说咱临县,就是全崇州市估计都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我舔了舔嘴皮不耐烦的说:“回头让大伯再给你邮一个回来不久完了嘛。”
我爸眼神黯淡的眨动几下没有吱声。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有个大伯,但从未见过面,听我爸说大伯以前在省会当兵,好像是个连长也不知道排长,反正混的挺不错,我爸年轻时候之所以老耍混蛋其实也和大伯多少有点关系,我爸排行老二,每次闯完祸,大伯基本上都会帮着他处理。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十几年前大伯突然跟我爸断了来往,也不知道是嫌我爸不懂事,还是怎么着,家里有张大伯穿军装的相片,我爸平常喝完酒,除了爱吹牛以外,最大的爱好就是跟着大伯的照片发呆。
这时候,王影、谢媚儿和陈姝含突然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王影放下手里的便当盒,担忧的问我:“出什么事了王朗?”
我咧嘴笑了笑说:“没什么,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暖和,我爸正心疼呢。”
王影长舒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和叔叔又吵架了呢,叔叔一块吃点早饭吧。”
“你们先吃吧,我出门一趟。”我爸拎起裂开好几条缝子的暖壶外皮走出门,脸上写满了心疼。
“真没事吧?”王影拿胳膊捅咕我一下压低声音问。
我摇摇头说:“没事儿,老人都念旧,那暖壶是大伯过去送他的。”
“没事就好,快吃饭吧。”王影招呼我和卢波波坐下。
谢媚儿黑着脸,小嘴儿撅的老高推了我一下问:“王朗,你能给傻子龙联系上不?我给他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也回。”
我怔了一怔,强挤出一抹笑容说:“他去外地出差了,好像是在郊区吧,信号不太好,待会我打电话看看。”
谢媚儿估计也是一宿没睡好,两只眼圈黑的跟熊猫似的,幽怨的说:“你说他不会吃完抹抹嘴就准备闪人吧?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我忙不迭的保证:“放心,他不是那样的人,出差前他还特意让我跟你说声,等着他回来,他给你准备了礼物,他要是敢扯淡,我帮你把他腿掰折。”
卢波波凑在小桌前,夸张的长大嘴巴惊呼:“哇,爱心早餐呀!”
我顺势扭头一看,见到便当盒里摆着一个心形的鸡蛋饼,还有几片面包片和一袋热牛奶,我感动的朝王影说:“辛苦了,大美妞!”
王影臊红着脸小声喃喃:“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你快尝尝,味道好就夸我,不好吃也不许说。”
我们几个说说笑笑的吃着早餐,没多会儿我爸拎着破暖壶回来了,他也是够人才,用透明胶带将暖壶缠了个结结实实,乐呵呵的朝我说:“换了个胆心,还能用。”
望了眼大红色的暖壶,上面原本画着一对戏水鸳鸯,不过早被磨光了,我又瞄了眼老王脸上的笑容,心说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省会找找大伯,想办法说服他和我爸重归于好。
饭吃到一半,我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看了眼是陆国康,我下意识的皱起眉头,随手把手机递给卢波波说:“你接,就说我在厕所,看看他有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