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在豹人的队伍中进入万兽之城,林空羽明显感受到了那些在道路两旁兽人们冷漠的目光。虽然其中也不乏热情洋溢的笑脸,可绝大多数兽人却表现出一种厌恶。
“少爷,北方兽人和南方兽人之间的争端由来已久,如今在狮王的压力下,这些场面还算小的。以前曾经发生过好多次在城门口的挑衅战斗呢。”狐媚似乎看出林空羽的疑惑小声解释道。
略微点了点头,想想人类当中也不缺少这种互相敌视的事情,林空羽便也释怀。
万兽城的确是座难得一见的大城。一万多从绿谷来的队伍,走入城中之后便被安排在城南的一片土地上,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拥挤。
匆匆交代完一些安排之后,珍珠便又出现在林空羽的面前。
“空羽,这里不是绿谷,北方兽人大多对人类比较仇视,因此你如果要外出千万不等独自一个人。”珍珠尽量婉转的表达了人类在这里的处境。
“放心吧,虽然我很喜欢看看各地不同的风光,但还没想过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林空羽微笑着回应:“到是你那边没问题吗?听说,你当着利爪的面杀死了狮人,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动作?”珍珠不屑地说道:“还能怎么样,最多也就是发些牢骚,外加给我们增加一些压力。哼,说起来,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和这些人扯皮了。只要等绿谷的……那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在乎这点可怜的粮食了。”
虽然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林空羽却没有继续说什么,毕竟他对于兽人之间的争端并不是很清楚,自己的担忧也不一定就会变成事实。
且放开豹人安排居住的场面不提,利爪在回到万兽城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到咆哮的宫殿中。
“……王,我没能阻止住豹人的屠杀,请您责罚。”利爪单膝跪在咆哮的面前,讲述完路上发生的一切之后,便低下了头。
沉默良久之后,咆哮轻叹一声,虚抬手臂说道:“起来吧,珍珠那丫头的脾气我也知道,更何况是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首先挑衅。不过,你其实不应该出头去试图阻止豹人的屠杀,这样只会给珍珠留下更恶劣的印象。”
虽然心中有其他想法,但是利爪的面容上却依旧显得谦卑,丝毫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似乎不想再继续这种无聊的话题,利爪挥挥手说道:“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记得有机会就和珍珠多相处,如果能够得到她的好感,我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
“感谢我王的恩赐,末将告退。”利爪抬手行礼后,倒退着走出了殿门。
直到利爪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咆哮顿时变了脸色,将桌子上的茶杯用力摔在地上,响起刺耳的破裂声。
“王,是为了狮人被屠杀的事情烦心吗?”忽然间,从殿后的屏风中走出一个身穿斗篷,脸上戴着鬼头面具的人,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金属的摩擦声。
“哼,那些豹人实在是太大胆,竟然敢在狮族的领地里毫不犹豫地屠杀狮人!”咆哮强压住怒火,用近似低声咆哮的勉强语调回应着。
“王,难道这么一点小事就会蒙蔽住您睿智的双眼吗?”铜面人不轻不重地问着。
“蒙蔽住双眼?”咆哮一愣,随即正色说道:“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以在下的浅见来看,豹人如此做反而对王更为有利!”铜面人缓缓踱步说道:“自从王率领大军退回万兽城之后,兽族中的非难声就没有终止过,难道王会不知道这些声音从什么地方出来吗?”
听闻这些话,咆哮的脸色显得更为阴沉,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不是有长老会中那些老家伙撑腰,有谁敢发出非议?可恨的老家伙们,自以为是也就罢了,现在的手越伸越长!”
“不错,以大长老为首的那派人,一直以来就认为该以武力压服南方兽人,也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所以一直无法彰显。如果我猜测的不错,这些所谓的强盗,自然是长老会在背后指使,甚至给他们安排了偷袭的通道。如果,当时豹人受到了极大的伤亡,必然会向您提出极其苛刻的赔偿要求。而如果他们被豹人俘虏,那么也一定会交给您来处置。试问,如果真的变成这样,您将会如何处置呢?”铜面人依旧用十分冷漠的声音说着。
“这……”咆哮静静地听完之后,仔细一想不由额头逐渐出现了冷汗。
铜面人说的没错,如果豹人出现了重大伤亡,势必会提出赔偿的要求。且不说现在的狮族是否有这个赔偿的能力,即便有,他作为狮族的王,难道就能够答应豹人的要求吗?如果答应了,那么他的威信势必会极端下降。如果不答应,那么他苦心经营多年,和豹人逐渐改变的关系就会毁于一旦。
而如果这些俘虏交到他手上,也是一个烫手的山
芋。不杀,豹人势必会心怀怨恨。如果杀了,又怎么和狮人做交代?仅仅从最后的结果来说,豹人将偷袭的狮人全部杀光,反而是最有利的情况。因为这样一来,即没有了烫手的山芋,豹人自然也不会再提出无理的要求。
虽然心中长出一口气,但是咆哮却依旧觉得愤愤难平,不由冷哼一声说道:“即便如此,豹人也太不将我放在眼中了!如果我对此不闻不问,那么族人会怎么想?其他种族的兽人又会怎么想?”
“王说的很对,现在的情况对于您来说,还是出于两难之中。”铜面人平静地说道:“但是,以在下看来,与其将怒火发泄到豹人身上,您不如该想想,究竟怎么避免更为恶劣的事情出现。如果王能够忍一时之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所有的族人公开,那么豹人屠杀狮人就会转变为豹人屠杀强盗。虽然仅仅只是字面上的解释不同而已,可真正的意义却是天差地别。王,必须要记住,现在最想看着您出丑的不是豹人,而是长老会!”
再次沉默许久之后,咆哮终于长出一口气说道:“传令下去,今天晚上就盛宴款待豹人,我要让所有的兽人都知道,狮族和豹族绝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摩擦就互相敌视!”
“我王英明!”铜面人恭敬地行礼之后,悄悄隐退到后殿。
……
即便咆哮的请帖也送到了林空羽的手上,但是他还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说起来,即使是食物精美,贵妇名媛云集的人类贵族宴会,他都没有什么参加的兴趣,更何况是和一大堆兽人聚集在一起。如果不是必要,他自然不会去参加。
珍珠虽然很想要林空羽陪她一起参加,可见到他一脸坚决的样子,便也不能强求,最终只能无奈地带着秋兰、紫兰以及一些豹族的长老、附庸种族的族长等等前去这场作秀。
没有珍珠等人在身边约束,林空羽自然感觉自由了许多,略微考虑之后,他便决定仅带身边的亲近之人,夜游这座兽人最大的城市。
如果说绿谷算是一片被城墙和山壁包围起来的空地,那么万兽城就是一座真正的都市。与绿谷中地广人稀,建筑物比较分散的布局不同,万兽城里已经有了人类大都市的雏形,这里有比较完善的建筑群,有通畅的宽大道路,以及聚集众多商业建筑的城区。虽然还不能和人类都市中那种接近不夜城的繁荣相比,可却也有兽人独特的风景。
万兽城城西部分就是所谓的商业区,大多数开设在这里的店铺都以销售各地兽族的特产为主。而这里最为受欢迎的自然是烤肉店以及酒馆。前者,只需要付出不高的金币,或者是一些实物,就可以享受到麋鹿人精心烤制的肉食。而后者,则与人类的酒馆类似,兽人可以在这里高谈阔论,并且享受难得的美酒。
林空羽带着洛佩兹、罗巴克、夏月以及狐媚狐艳两姐妹目标正是西城的烤肉铺。
为了避免在路上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林空羽等人都换上了宽大的斗篷。虽然这样的装束有些怪异,但是在逐渐昏暗的光线下,却也没有招来其他兽人异样的眼光。
从城南前往城西的距离并不远,众人安步当车很快就来转入了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这里的人流量明显要高过其他地区,而且大多以虎族、狮族、熊族等等强力种族的成员占多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和林空羽等人差不多,享受一顿大餐,外加在酒馆中流连。
“少爷,就是这家店。”狐媚指着一家门面显得有些老旧的烤肉店说道:“别看它样子不怎么样,可这里卖的烤肉算是整个万兽城中最美味的。我们两年前曾经来来过这里。”
“好吧,就这里!”本来就没什么目的地的林空羽一点头,众人就鱼贯进入了烤肉店中。
或许真是因为味道不错,这家看起来不过摆放着十多张桌子,陈设也大多比较古旧的老店中,竟然接近爆满,只在角落中留下一张小桌子。
众人也不挑剔,这里也没什么小二来招呼,当下便行到桌子旁围坐下来。
一行人身穿斗篷看不清面容的样子,自然招来了店中其中其他顾客们的注意力,但当狐媚摘下斗篷露出娇颜招呼老板吩咐酒肉时,其他顾客们也算是明白了一些。在他们看来,定然是美丽的狐族不愿意招蜂引蝶才做这种打扮。失去了兴趣的顾客们又开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没人再去关注角落中的林空羽一行人。
烤肉店的老板动作很快,不出片刻之后,几种不同魔兽制成的精美烤肉就散发着浓厚的香味被送到了桌上。早已经食指大动的众人,自然没什么废话纷纷开始与面前的烤肉战斗。
烤肉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人没吃过,特别是像罗巴克这样常年在外行走的武者。可就连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麋鹿人烹制的烤肉的确美味异常,让人有种着迷的感觉。
一桌子烤肉很快被
众人吞下了肚子,可才七八分饱的肚子,外加诱人的美味,狐媚很快就顺着又吩咐店家送上一些。在等待美食到来的时间里,店铺的大门再次被打开,走入几个虎背熊腰长的相当壮实的虎人大汉。
这几个虎人在店中一扫,发现已经没有空位,立于中央的虎人就面露出不爽的神色。可在他旁边的虎人却正巧看到了招呼店家的狐媚,双眼顿时一亮。只见那几个虎人交头接耳一番之后,虎人们便大步行向距离他们最远的林空羽这个角落。
“喂,都给大爷站起来!光天化日的,在这里吃饭都穿着斗篷,一看就不像是好东西,让老子搜搜,看看有没什么贼赃!”说着靠近狐媚的虎人就要将手伸向狐媚的胸部。
“住手!我们是豹族的附庸种族,随同豹族来参加这次的祭神大典,不是什么贼人!”狐媚的身手也不差,轻巧地一翻就推开了虎人的爪子,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
“我当是什么东西呢,原来是豹人玩腻的烂货!”被一击推开的虎人面上有些挂不住,当下就出口不逊,“反正是被人玩,大爷也是王族,不如陪大爷乐和乐和!”这虎人的话一说完,立刻引来其他几名虎人的大声嘲笑,眼神中的目光也显得更为猥琐。
轻轻地放下了酒杯,林空羽知道对方就是来找麻烦的。虽然他很讨厌麻烦,但也从来没有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能忍受的,更何况狐媚狐艳怎么说都是他的侍女。
林空羽的面色一沉,夏月也已经站了起来,似乎在等待命令,随时准备出手。
“你们几个傻瓜,不想死就立刻滚吧,否则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只能扔出去喂狗了。”洛佩兹眼睛都没斜一下,慢悠悠地说道。
换成聪明一些的家伙,眼见自己已经摆明了阵仗,对方仍然十分从容,想必也会迟疑。可是虎人中有脑子的家伙实在少的可怜,这些虎人自然也是标准的莽夫。
洛佩兹的话不说还好,一说之后,这些虎人无不大怒,当下就拔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刀。
为首的虎人刚握住长刀,将刀尖对准林空羽,才想开口说几句漂亮话,就觉眼前一阵黑光闪过,随即自己便失去了意识。几乎与此同时,店铺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尖叫。
原来,在这虎人将刀尖对准林空羽的瞬间,夏月手中凭空出现的巨大镰刀便毫不留情的挥击斩下,仿佛切开一张纸,将这虎人从头到脚切成了两片。更为恐怖的是,漫天飞舞的鲜血居然像是有人控制一样,一滴都未落向林空羽等人的方向,反而将其他的虎人们浇的满头都是。
鲜血、内脏、尚在抽动的尸体碎块,让林空羽只觉得内腑翻腾,狐媚狐艳两女早已经吓得面色苍白,就连罗巴克都皱了皱眉头,放下了酒杯。
“呃,小萝莉,你杀人就杀人,何必弄的这么恶心人呢,大家还在吃饭呢。”洛佩兹不满地抱怨起来。可他不说还好,一说就让众人想起了先前吃过的烤肉,更觉恶心难挡。
一旁的虎人们终于算是清醒过来,当下也顾不得再害怕什么,疯狂的喊道:“你们竟然敢杀了山岭虎族族长的儿子!快去通知族长,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听到这名虎人的喊叫声,位于最后的虎人转身就想要逃跑,去找自己的族人帮忙。
林空羽皱着眉头,忍着恶心说道:“杀光!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他的话让夏月正中下怀,这名样子像洋娃娃的小女孩,正愁这些日子实在太过无聊。当下,她的身体就化为一道暗光,根本不留给任何人反抗和逃走的机会,巨大的镰刀每次闪烁起黑色光芒就会带走一条性命。
罗巴克在夏月弹身而起的同时,也扑了出去。只不过,以他的身手想要看到他的动作的人这里可没有。他的目标与夏月截然不同,正是那些店铺中的食客。
虽然没有夏月的招式那么华丽,场面那么震撼,但是罗巴克一圈掠过之后,店铺里就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站着的兽人。这些人死的无声无息,甚至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莫名其妙的死去。
仅仅不到一分钟,整个店铺中,除了开店的麋鹿人一家三口之外,便只剩下一堆的尸体。
“大叔,你这是……”林空羽见罗巴克大开杀戒,不由皱眉问道。
罗巴克缓步走向瑟瑟发抖的麋鹿人,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不是要避免被卷入麻烦里吗?如果不将这些人杀干净,恐怕我们离开不出片刻,他们就会追到豹人的居住区!”他的话音落下时,麋鹿人的脑袋也落在了他的脚边。
“……走!”虽然心中有些难过,但已经见多了杀戮的林空羽却也没婆婆妈妈,事已至此即便再怎么后悔,也不会有人复活,更何况从事实上来说,罗巴克做的并没有错。只是,他的心中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一般,隐隐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