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难挡,余雨泽头顶太阳帽,一袭长发不时的甩一甩,却疼的他龇牙咧嘴,因为帽檐前的微型电风扇总是不合时宜的绞起额前的头发。上身是白色的三角背心,裸露的部分汗水莹莹,下身的牛仔裤却被高高挽起,脚上的汲着一双拖鞋,更吓人的是一双黑色的袜子却仍旧套在脚上。他那不可一世的脸倒是显得白白净净,如果不是眼神过于犀利,这应该是个非主流的文艺小青年。他半倚着一辆有年头的黑色破大众车,里面放着杰克逊的动感音乐。面对路人的指指点点和笑声的讥笑他不以为然,甚至报以微笑,还时不时的将长发甩一甩,嘴里叼着香烟吞云吐雾自以为很潇洒的对过往的美女们抛媚眼。
这里确实是美女的集中营,因为这是云江的另外的一所很出名的大学——云江艺术学院。余雨泽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他在等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赶忙将曲子换成了古典音乐,随着《高山流水》的流淌,他迅速缩回车里。五分钟后,他打开车门出来了,却让人眼前一亮,长发还是长发,不过被梳理的柔顺多了,牛仔裤被拉了下来,脚上的拖鞋不见了,替代的是一双崭新的白色的运动鞋,上身的背心上罩了一件薄薄的花格子衬衣,很快后背便被浸湿了。也真是难为他了,这么热的天这身装扮确实没有刚开始那么凉快。刚开始的时候他敞着衣襟,挽起了袖子露出了粗壮的小臂,眼上戴着墨镜,但是对着反光镜看了看又觉得不合适。最终他还是妥协了,他将墨镜取下别在了胸口,将衬衣从上到下扣好,又将袖管放下,认真的扣好。
刚刚将两粒口香糖扔进嘴里,余雨泽就看见一个戴着浅褐色太阳镜的长发飘飘的美女冲他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很轻盈,粉红色的连衣裙和洁白的小吊带衫和那姣好的面容让过往的美女们嫉妒,帅哥们吞口水。
她一手提着挎包一手提着一个巨大的旅行箱,但是没有看到吃力的感觉,所以余雨泽只是赶紧嚼着口香糖,没有上前帮忙提,而且这是聂晓可给他的规定,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绝对不要他帮忙,要不然就翻脸。
余雨泽笑吟吟的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放到了后座上,就很绅士的为她打开副驾驶室的门。
“聂晓可女士请上车。”
聂小可却没有立马上车,只是直勾勾的瞪着余雨泽,余雨泽有点心虚。
“怎么了?晓可……”嘴里的口香糖也停止了嚼动。
突然她一下子就凑到了余雨泽的怀里,在余雨泽那一米七五的身高面前,刚刚一米六三的聂小可显得有点娇小,何况她不习惯穿高跟鞋呢,所以她是踮起脚的。余雨泽一惊,以后好事来了,很主动的张开双手,低头送上嘴唇。没想到聂晓可一把将他的衬衣抓住一阵狂嗅,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你说!几天没澡了?”她嗔怪道。
“嗨!没啊,天天洗啊,这么热的天……”
“那你这衣服几天没换了?!”
她松开余雨泽的衣襟。
余雨泽一下子感觉压迫感减轻了不少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衣服一直没怎么穿,上个月穿过一次就一直扔在车里,这不……这不今天又穿上了吗……”
聂晓可白了他一眼还是坐上了车,余雨泽赶紧关上车门,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赶紧将车发动开上了主干道。
没来由的两人一阵沉默。
余雨泽看着聂晓可一句话不说却发现她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略带点婴儿肥的脸上抹上了一股悲伤。
“晓可,你……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余雨泽差点撞上隔离带,他稳稳情绪将车开到了一个允许停留的地方停住了,关切的将聂晓可的脑袋扳过来深情凝望着她的眼睛。
“告诉小满哥,谁欺负你了?欺负小满哥的女人,我灭他全家!”
“我问你!”聂晓可挣脱余雨泽的手,自顾自的拿出纸巾擦擦眼泪问道:“你是不是又抽烟了?”
“没有!”余雨泽倒是大义凛然的很,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
“你还说没有!?”聂晓可勃然大怒:“我都闻出来了!你每次骗我的时候就会拼命摇头!”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这一下余雨泽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了。
“你是不是都忘了你跟我的保证了?”
余雨泽狡辩道:“我没忘。”
“那你说给我听!”
“不准抽烟,不准喝醉,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勤洗澡,多换衣,不准打打杀杀带小弟……”他的声音却越来越低。
聂晓可梨花带雨的质问道:“余小满,你自己说你犯了几条?你要是烦我了我可以马上离开你,你爱怎么样我也就管不着了!”
开玩笑,这绝对是开玩笑,余雨泽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眼前的这个女人离开他的,因为他们不仅仅是拥有爱情,还曾经有过命的交情。
三年前的余雨泽,还没有小满哥的称号,也没有今天的所谓的成绩,在一个飘着小雨的晚上,面临父亲去世和失恋的双重打击的余小满选择了一醉方休。可是他却遇见了刚刚从大山里走出考上艺术学院的聂晓可。那个晚上,闲的无聊的聂晓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一个人打着雨伞沿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宽的窄的巷子一个人静静的在雨中漫步。可是她忽略了繁华都市的夜晚下隐藏的罪恶,于是她就遇见了十几个社会残渣,而这十几个人不仅仅想猥亵她,从他们的口中她知道如果落到他们手里自己将来也就无路可走了。聂晓可的伞被他们踩烂了,她吓得根本叫不出声,所以只有蜷缩着身子躲在死胡同的墙角处等待最后的一刻。她甚至瞅准了那块最红的砖头,当这群人侵犯她的时候她会鼓起勇气撞过去,然后跟这个世界告别。
可是当这群人猥琐的大声欢笑的时候,聂晓可又听到了另外的一个声音,随着众人回头望去才发现那是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在雨水
的混合下这声音竟是那么的瘆人。不过当众人看到只是余雨泽一个人拖着一把开山刀,左手还提着半瓶二锅头的时候就开始讥笑他了。
可是余雨泽让他们失望了,因为当他的刀在地上摩擦出火花的时候他的脚步也快了,在瞬间劈倒四个笑的最欢的人后,他拉起早已瘫软的聂晓可一路狂奔。剩下的人放下受伤的同伴从背后抽出了棍棒刀斧开始了追逐。一路掩杀过来,聂晓可甩出一身的挫伤,而余雨泽则被人砍中了十数刀。最后还是余雨泽拼死拦住了一辆飞奔的私家车两人才逃离现场。
后来到了医院,余雨泽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当聂晓可得知两人的血型是一样的时候她就表现出了女性的伟大,毫不犹豫的她就冒死为余雨泽输了四百毫升的血,最终当余雨泽醒来的时候她却晕倒了。再后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围在她床头的是四五十个年轻的男人,看见她醒了就恭敬的叫了声:“大嫂!”,而她的左手却被邻床的缠满绷带的余雨泽紧紧握住,想挣脱也睁不开。故事就这样顺理成章了,她成了他的女朋友,成了受人尊敬的大嫂。余雨泽的身体里流淌有她的血液,所以从此放下飞扬跋扈的性格对这个比她小六岁的女友言听计从,他也深深的感受到了这个姑娘的温柔和坚韧,愈发疼爱。
回到现实,余雨泽紧紧抓住了聂晓可的手,聂晓可想挣脱却很无力。
“你真的忍心离开我?”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音乐却突然变成了那首让人向往又让人心碎的《约定》。
聂晓可偏过脸去道:“你现在风光了,哼,小满哥,手下兄弟过千,垄断整个云江的鱼市,日进斗金。你其实不用委屈自己,你可以找更好的,比我辣比我漂亮的女人都愿意跟你,你又何苦受我那些规矩的束缚?”
余雨泽摇摇头道:“我觉得你今天很反常,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晓可?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聂晓可不说话了,故意看着窗外,余雨泽只好再次将车驶向家的方向。
回到家中,聂晓可就开始收拾东西,这是余雨泽在三环买的一套房子,平时就是二人同居的地方。
看着她默默收拾着衣服,余雨泽真的想抽支烟,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聂晓可收拾完所有的东西装进了旅行箱,淡淡的叹了口气说道:“小满,其实你很好,只是我不能够再呆在你身边了,我只会拖你的后腿,从此你的前途自己决定。”
没有听见余雨泽的答话,聂晓可将拉链拉上直起腰转过身想做最后的道别,却猛然发现余雨泽站的如此之近,近到她一转身她的鼻子就碰到了他的嘴唇,他身上的男性的气息猛然铺面而来,他就这样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然后是眉毛,然后是眼睛,然后是脸颊,然后余雨泽的手轻轻环上她的腰,聂晓可一闭眼就妥协了,两个人顺势就滚到在那张曾留下他们诸多回忆的双人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