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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昨日少年

秋叶满街的汉强市并未有丝毫萧条的气息,太阳刚落整座城市就升起了万家灯火。道路之上车水马龙,街道两旁霓虹闪烁,与之相比城南的一座办公大楼就显的十分冷清,整栋楼只有‘坤乾药业’几个红色霓虹灯和几扇窗户还在亮着。

大楼顶层一扇落地玻璃窗后一片漆黑,窗前却立着一个少年。

少年约莫二十岁,穿着黑色衬衣,看着窗外的灯火一动不动,玻璃上反射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峻面容和一头自然垂着的短发,额前的刘海刚刚遮住双眼,如果室内明亮一些的话,便可透过发丝的间隙看到少年纯黑的瞳孔,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令人心生寒意。

少年正是魏清明,昨日少年今朝已是魂殿百鬼尉。

第一次来到这栋大楼还是在六年之前,这几年魏清明随着师傅钟离与包柳芯一路修炼,跨过雍州与幽州间的太白山脉将芯儿送回了幽州拘魂殿,而他和师傅则在一年多前重回了这里,那之后钟离留下他孤身一人匆忙离去,从此音信全无。

一回到这里,魏清明就进入闭关之中巩固修为,因此很少与搜魂殿其他人接触,本来就寡言少语的性格在孤身一人后越发严重。

“铃铃!”房门旁的固定电话响起,魏清明转身越过厅堂拿起了听筒,漆黑一片的房间对他来说与白天无异。

“殿主已在议事厅,你尽快下来。”电话那头传来了张老的声音,这魂殿现在能与他说上话的也只有张老。张老名为张秦,是搜魂殿仅有的两位鬼将之一,因年纪大了才留在这里镇守魂厅。

“知道了。”魏清明挂了电话便直接出门走进了电梯。

随着电梯缓缓移动,魏清明的心中想的是将要见到的殿主。搜魂殿主的名字其实他早就知道,便是当年命魂牌最顶段的陶恒景,这人不仅是九州仅有的三位鬼帅之一,而且是最年轻的一位,今年不过四十多岁。

而鬼帅可以说是鬼卫中最强大的存在,鬼卫为了对抗鬼怪也依照实力划分出了对应的五阶,共九个等级,等阶从低到高分为:鬼士、鬼尉、鬼校、鬼将、鬼帅。其中士、尉、校、将四阶之中又分百鬼、千鬼两级,他现在腰间便挂着百鬼尉的鱼袋。

电梯门缓缓打开,打断了魏清明的思绪,他走出电梯便向着议事厅而去。议事厅位于魂厅北面命魂牌右侧不远通道内,电梯也处于右侧二者距离并不远。一路上不断有神卫从旁走过好奇的看看他又看

看他的鱼袋不知魂殿何时多了一个陌生的鬼尉。

魏清明旁若无人的慢步走着,他此时已能从所有人佩戴的鱼袋上看出各人的等阶,但此时大厅中没有黑衣的鬼卫,神卫基本都是低阶人员,他并不在意。

鱼袋就是之前他看到过的方形袋子,传自唐朝,作用一直未变过,还是用于身份识别和储物,鱼袋用不同颜色区分军阶,他腰间所挂鬼尉是暗红色,外侧还缝有一对黑白阴阳鱼表示百鬼等级,千鬼级的话则为两对阴阳鱼。

魏清明很快走进了议事厅的通道,视野瞬间一暗。议事厅与大厅不同的是用火炬照明,这让他想起了血污池,不过这里的火是正常的黄色。

议事厅不大魏清明也是第一次进来,待适应了火焰的亮度后整个大厅便一览无余,地面铺着巨大的青石板,四壁及室顶则是不知名的黑色石砖,正北面一个高背石椅,石椅上方挂着一幅巨型《搜山图》,图再上便是写有搜魂殿三字的牌匾,黑底红字,字体苍劲豪放。

此时石椅之上坐有一人,正是搜魂殿殿主陶恒景。魏清明步伐未变,眼中暗自细观察起了这个殿主。

陶恒景身高体大,浓眉豹眼不怒自威,留着寸头,头发根根直立犹如钢针,没留胡须,年龄看着不过三十多岁,穿着普通的白泽袍,腰间挂着一个没有阴阳鱼的纯黑色鱼袋,全身暴露在外的皮肤色如赤铜一般,这与寻常鬼卫惨白的皮肤差异巨大。

鬼卫大都夜间修炼加之功法特殊脸色都显得惨白,魏清明因为花大量时间炼体皮肤才稍显得正常,这陶恒景肉体能力必然十分强悍。

魏清明很快便到了陶恒景近前,虽然此时陶恒景坐在椅子之上,比他站立的身影稍矮,可他心里上却感觉面前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令人不敢仰视,每走进一步都感到周围的压力大增,他距离石椅三米外便不再前进,低头作揖。

“百鬼尉魏清明,参见殿主。”

虽然归来一年有余,但这次是魏清明与殿主第一次见面,一则因为他回来便闭关,二是这殿主近年来常在外修炼也很少回殿。

一个爽朗的笑声传遍议事厅,烛火也被震乱颤。

“哈哈哈,不用多礼。你身具修罗道更是钟判官的徒弟,未来成就不可估量,能加入搜魂殿,是雍州的福气!我早就想与你见上一面,可惜诸事缠身今天方得见,但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才俊,短短几年便已晋升鬼尉。”

“多谢殿主夸奖。”

魏清明面无表情的答道,他修炼资质虽不差,但修炼速度实在算不上什么才俊,他将一半的修炼时间都用于锻炼肉体,依靠废寝忘食的修炼,才使得修为增长速度与寻常鬼卫相差不大。

“不过你终日闭关对修为帮助有限,生死之间的战斗才是提升实力的最快捷径,你还是早日外出执行任务积累军功吧。”

“属下明白了。”

鬼卫的军阶不仅与修为有关,更需积累军功。所谓军功便是击杀鬼怪后用魂壶收集其魂力上缴,比如百鬼校不仅需要第二魂觉醒还需要击杀十只怨级恶鬼。因为这一制度魂殿之中高阶位者实战能力都十分强大,而且军功还可用于兑换神卫炼制的丹药,丹药品阶也与军阶挂钩,所以对鬼卫来说长时间闭关确实收益太低。

“正好,南方与梁州边境接壤处有一小镇最近不断有镇民莫名失踪,当地神卫疑似有鬼怪作乱,你可前去协助调查。”

“属下领命”魏清明即刻答道。

陶恒景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点了点头道:“路途遥远你回去早做准备吧。”

“是。”

魏清明又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任务他并不太上心,脑中不断回想的是与这位殿主的初次见面。陶恒景的身形体貌及语气都是给人一种粗犷威严的武夫形象,这与他想象中的天纵奇才相差极大,但自己与他实力相差实在太大也无法得到更多信息。

而魏清明之所以关注陶恒景皆是因为他师傅钟离临走时的嘱咐,这也是他留在雍州的原因。

他已非当初的懵懂少年,知道神鬼卫并非什么正义天神,只是一些能力强大的凡人罢了,他曾见过一个神鬼卫如鬼类般吞食活人魂魄而被钟离斩杀。鬼印能使人变的强大却不能使人变得善良,相反强大的力量反而会使心志不坚的人走上邪路,脱离神鬼卫除鬼护民的职责而沦为鬼类。

因而强大的力量也需要监管,他师傅钟离就是监察九州魂殿的四大判官之一的罚恶司,而判官的能力世代相传并非来自鬼印。当然,钟离让他留意陶恒景并非是因为他做了什么有违神鬼卫之道的事,只是觉得此人修炼的实在太快千年罕见,本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原则做些准备罢了。

想到这魏清明不由得想起了师傅钟离,如今加上他的师傅,已有两位判官突然失踪,他能感觉到暴风雨前的宁静,只得拼命修炼处处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