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如非特殊情况,章节都改为五千字的大章,忘大家谅解。
服剑宫这边,一干人厮杀的激烈非常,可在曾仪堂看来,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毕竟,妖物那边,满打满算也只是派出了三员大将而已。
可即便如此,已经让自己一方手忙脚乱了。
若是……
曾仪堂抬头远瞭,百丈开外,银发妖物可还有近十妖,未动呢。
敢以吞狼驱虎之计,将自己等人赶到这里,再以近乎相同数量正面厮杀,眼前这拨妖物的自信以及实力,可见一斑。
想到这,曾仪堂拢在袖子里的左手禁不住紧了紧,细细的感受了一番手心中那物件的存在。
为了预防上一轮服剑宫的悲剧,稷剑学宫这边并非全无对策,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花费了颇大代价自别家宗门购入了一批的烽火符箓。
所谓烽火符箓,是一种在青玉上镌刻的符箓,一旦捏碎,便可放射出夺目的光华,直冲云霄,百里开外,清晰可见,大多为预警之用。
此时曾仪堂手中握着的便是一枚烽火符箓,为的就是遇到危急之时,求援预警的。
不过,一来烽火符箓价值不菲,且是一次性的,用过即废,自然不到危急关头,还是莫要轻易使用为好。
其次,作为服剑宫低级弟子第二人,且主持蜀山城服剑派大局的曾仪堂,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如非必要,他绝不允许,在自己亲自带队的情况下,连石林屏障都未走出,就火急求援。
稷剑九宫,虽同门,对外,自然同气连枝,可在内部,龌蹉也是不小。
可以想象,一旦今日,今时,曾仪堂捏碎了手中的那枚烽火符箓,唤来了蜀山城中的救援,即便打退甚至全歼了这伙妖物,那么事后呢?
曾仪堂必然会成为其他七宫口中的笑谈,一个贪生怕死、软弱无能的形象,是脱不掉的了。
所以,曾仪堂不能,至少在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时,动用手中的最后底牌。
“来了。”
不等曾仪堂遐思太多,猛地吐出一口浊气。
视野之中,百丈开外,那群以银发为首的妖物,终于动了。
而且,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全军出击。
便是那银发妖物也缓缓的跟在了后面。
“陆师弟,还等什么。”
望着那伙气势汹汹杀来的妖物,曾仪堂再也忍耐不住,低头向山下的陆十四轻喝。
陆十四抬头,与曾仪堂眼神对视。
莫名其妙的,两人竟一时间心有灵犀的各自点头。
从曾仪堂的脸上移开目光,陆十四先了瞥了眼那伙杀来的妖物,不及多想,又看了眼正手忙脚乱应付着漫天羽翼飞矢的服剑宫同门,与此同时,身体一转,竟是席地而坐,将君酌剑置于了双膝之上。
面对妖物的大举进攻,仅凭曾仪堂一人,是绝无可能应付的。
且不说那银发妖物,只是他的那些下属们,就没一个好相与的。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应对方法,便是将对将,兵对兵,换言之,就是让其他服剑宫的弟子摆脱掉漫天的羽翼。
要想达到这个目的,陆十四的作用便凸显出来了。
别忘了,陆十四之所以能够摆脱炮灰命运,凭借的是什么?
不就是那漫天剑气的杀伐么?
以漫天剑气去应对漫天的箭雨,还有比这更适合的么?
铮!
琴音起,连绵不绝。
音符成调,被琴弦抖落,化作一道道似飄絮,又似雪花的剑气。
不同于昨日的杂乱无章,此一次,在陆十四有心的控制下,一朵朵剑气围绕在陆十四的周围,排列成阵,数量何止千百。
“疾!”
时不我待,眼看情势越发的危机,陆十四不敢过分的积蓄剑气,稍有些规模之后,右手背起,中、食两指并指成剑,猛的撩过数根琴弦。
立时间,那千余剑气,仿佛得了军令一般,骤然而动,穿针引线般,绕过一众服剑宫弟子,寻上了那一枚枚灵活闪动的妖物羽翼。
以众击众,且不论最后的胜负,却是让一干服剑宫的男女弟子,再不受侵扰,心有灵犀的调转长剑,直面即将冲到眼前的十余妖物。
“各自捉对,杀!”曾仪堂一声令下。
服剑宫弟子与妖物便展开了贴身厮杀,好不热闹激烈。
不,还有一个人,没有动。
是钱行,这个身体肥胖的服剑宫弟子,竟是不进反退,且曾仪堂并未有一丝的不满。
“吼!”
一声沉闷的嘶吼,认谁都听得出,其中饱含的愤怒。
循声而望,赫然是那头之前被震入笋山的犀妖。
此时的犀妖,依旧高大威猛的一塌糊涂,身上除了沾满了碎石尘土,竟不见一丝的伤痕。
不得不感叹,妖物那得天独厚的体魄,根本不是人所能比拟,哪怕是修士。
更何况,那犀妖的本体更是以皮糙肉厚著称的物种。
皮糙肉厚,且力大无穷,说是一台推土机都毫不为过,反观服剑宫这边,或许也只有天赋异禀的钱行能够应付了。
而钱行之所以没有应战,为的就是这头犀妖。
犀妖从那洞窟中爬出来,一番寻找,那双铃铛般的眸子很快就锁定了钱行。
“蝼蚁该死,吾今日必将尔剥皮抽骨,吃得渣都不剩。”犀妖虽长了副狰狞的兽头,可身体却已幻化成
了人形,但凡这种妖物,大多已经能够口吐人言了。
“嘿嘿,老子也正缺一张兽皮,去给品剑宫的小娘们献个殷勤。”钱行也是不吃亏的性子,冷笑着反击。
“来战。”犀妖气得胸膛粗喘,却是口拙,实在找不出更多骂人的话语,再不愿多言,一手取下腰间的兵器,赫然是一根粗短的狼牙棒。
话音刚落,犀妖已是从半山腰处的洞窟口跃下,仆一落地,便是好一阵地动山摇,更是于身周激起了大片的烟尘。
由此可见,其力量之骇然。
这还只是从半山腰一跃而下,想想之前,这货之前从天而降,且携奔雷之势,一旦落地,又会是何等场景。
想到这,不说其他人,便是钱行自己也是心有余悸。
论力量,钱行即便再长一倍的肥膘,也绝难跟这头犀妖相提并论。
但不要忘了,钱行是名修士,还是剑修。
他之前抵御犀妖所迸射出的强大力量,更多的还是来自于手中的长剑。
特殊的修行法门,再加上年复一年的锤炼,配合功法招式,便可达到一力降十会的境界,这也是钱行的独特之处了。
论起正面硬刚,便是修为更上一筹的曾仪堂,也要甘拜下风。
“来得好。”
面对犀妖,钱行不仅毫无畏惧,反而是跃跃欲试的激动。
稷剑九宫,除了磨剑、铸剑两宫,其他七宫皆看重磨练。
既是磨练,还有比遇到强敌更好的么?
生死之间,方可激发潜力,一旦越过,修为战力上,一日千里或许夸张,却绝对有着近乎蜕变的提升。
“看吾将你砸成肉泥。”犀妖一声怒吼,挺胸扭腰,狼牙棒挥动间,竟是激起了尖锐的呼啸风声。
“看剑!”
钱行神色郑重,却是寸步不退,手中长剑凝聚起大片朦胧剑气,一迎而上。
轰!
棒、剑相击,石破天惊!
就在钱行与犀妖厮杀之际,那头身背羽翼的妖物,已是找上了陆十四。
两人的厮杀,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羽翼妖物,翱翔半空,不断的变幻方位,同时抖落羽翼,斜射而出。
下方,陆十四盘膝而坐,十指如飞,弹奏间,音符迭起,为琴弦抖落后,凝聚为剑气,纷纷洒洒,迎击羽翼。
羽翼与剑气相击,乒铃乓啷,铿锵不止。
同为以众击众,看两者却有着极大的不同。
且不去说更深处,只是表面上的激斗,便大相径庭。
那羽翼妖物,驭使的羽翼,乃是自身上剥落,身体发肤,本就如臂使指,灵活异常。而且那一枚枚羽翼不仅锋芒毕露,更是极其坚韧,轻易不可伤,这也是为何,之前,仅凭它一妖,便可让十名服剑宫弟子疲于应付的关键所在。
若非陆十四及时出手,等到银发妖物带来着一干属下赶到,以众击寡,个个击破,实在不是难事。
再说陆十四这边,他于这支巡值小队的意义,本就是这化音符为剑气的群攻手段,弹琴不止,剑气不熄。
但剑气毕竟不同于羽翼,后者乃是实物,而剑气只是饱含着一缕锋芒的气韵。
是气,便容易消逝。
所以,羽翼与剑气相击的结果,高下立判。
羽翼被击飞,甚至只是被剑气阻挠的稍偏轨迹,而剑气却无法承受这种撞击,瞬间便溃散消亡。
如此,看上去,羽翼妖物比之陆十四,更胜一筹,但事实却非如此。
羽翼固然比剑气坚固,却也有其弊端,那便是数量有限。
羽翼是坚固,却并非无坚可摧。
不说其他,只是刚才,那十名服剑宫弟子,虽手忙脚乱,却还是凭借手中长剑,摧毁了不下百余枚羽翼。
再看现在,那一缕缕音符所化的剑气,虽比不上服剑宫弟子手中长剑那般锋利,可一次次的撞击,依然在羽翼上留下了道道浅痕。
积少成多,若是放任继续,说不得羽翼就有为剑气斩碎的危险。
这一点,那羽翼妖物自然也是知晓的,所以,每每伤痕累累的羽翼,总会被其收回,温养于双翅之中,其脸上更是不时的流露出痛惜颜色。
反观剑气,单论一缕,固然羸弱,可架不住数量多啊,且源源不断。
只要陆十四还有力气拨动手指,只要他体内的混元之气没有枯竭,便能制造出数不胜数的剑气,且丝毫不用顾忌其伤亡。
羽翼妖物,爱惜羽毛。陆十四,力气、元气有限,此消彼长,此长彼消,一时间却也斗了个不分伯仲,短时间里,绝难分出个结果来。
“你的对手是我。”山顶之上,曾仪堂终于不再袖手旁观,一声暴喝。
可惜,他那阴柔的声调,俊朗到堪称漂亮的外表,让其实在跟霸道牵扯不上一点关系。
曾仪堂动手了,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不远出,优哉游哉赶到的银发妖物出手了。
只是轻飘飘的一刀,实在看不出有多少威力,企图偷袭一名跟妖物捉对厮杀的服剑宫女弟子。
曾仪堂无比确信,那一刀更多的是虚张声势。
可他敢赌么?
那一位同门师妹的性命去赌?
曾仪堂不敢,更何况,即便银发妖物那一刀毫无杀伤,却是对自己最大的挑衅。
长剑锵然出鞘。
那是一柄外表极为华丽的三尺长剑,不说剑身,只是悬于腰间的长剑上,都是包金嵌玉。
至于三尺长剑,就更不用说了。
剑身银芒闪烁,其上铭文更是以难度极高的浮雕手法镌刻,美丽处,仿若仙子。
剑出鞘,剑擎……身随剑动。
曾仪堂的性子固然不讨人喜,但能成为服剑宫低辈弟子中仅次于七剑的存在,其修为绝不容小觑。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人剑合一处,自山顶跃下,姿态潇洒,便是一心弹琴对敌的陆十四,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脑海中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四字成语——天外飞仙。
说时迟,那时快。
恍惚间,曾仪堂连人带剑,竟是先一步挡在了那名服剑宫女弟子身前,那柄华丽的长剑,更是放射出一丈的夺目剑气,斩向银发妖物。
再看那银发妖物,对于曾仪堂的介入,竟是不见一丝的意外,面对那道近乎刺目的丈长剑气,更是怡然不惧,手中长刀,去势不改,只是手腕处猛得下压,刀势便骤然大变。
与曾仪堂手中长剑相比,卖相上,银发妖物手中的长刀,堪称鄙陋,刀刃处更是残留了几处缺口,下劈间,不含一丝的刀气。
可就是如此,却让对面的曾仪堂生不起半分的轻视来,反而神色中更增添了一分的凝重。
丈长剑气迎击长刀。
没有预料中的石破天惊,更不见一丝刀剑相击的火花四溅。
在曾仪堂惊骇的目光下,自己刺出的丈长剑气,竟如棉花一般,被那长刀搅碎,轻易的甚至都难以阻拦半分刀势。
强敌!
眼前这银发妖物,绝对是曾仪堂毕生所遇的最强之敌。
不过,这并非是曾仪堂退却的借口。
咬牙间,曾仪堂手中长剑再次前刺。
锵!
刀剑相击,火花溅落。
长剑于长刀,第一次,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没有相持,一击即离。
银发妖物握刀,踉跄着倒退了半步,狰狞的脸上,现出轻微的愕然。
反观曾仪堂,却是脚尖连点,向后飘出了近丈距离,而持剑手掌,竟是空空如也。
那柄华丽的长剑,不仅被长刀击飞,更是脱手……
同样是退,银发妖物略显狼狈,而曾仪堂却依旧潇洒,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两者出手,孰强孰弱。
饶是对银发妖物已经高看了几分,可真正交手,曾仪堂还是发觉自己错了。
这身高不过四五尺的银发妖物,不仅力量大得出奇,那看似平常的刀势,更是可怕。
想及此,曾仪堂心再次沉了沉,神色越发凝重。
至于脱手的长剑,固然是承受不住对撞的反噬,可他却并未放在心上。
人之体魄,本就无法跟妖物相比,再者,服剑宫是什么,是稷剑九宫之一,是剑修,凌空御剑,本就是吃饭的本领。
只见曾仪堂右手戳指成剑,虚空一划。
那柄被击飞的华丽长剑,竟有了灵性一般,调转剑身,滑空飞翔,竟是饶到了银发妖物的身后,疾刺而去。
“哼!”银发妖物仿佛身后长眼,手中长刀倒卷而出,轻易间,将长剑击飞,同时脚下踩出玄奥步伐,转身间,竟犹如缩地成寸,跨越丈余,已到了曾仪堂的身前。
手中长刀毫无招式可言的劈落,不见刀气,却蕴含强大刀势。
这一刀,却是吓得曾仪堂不轻,脸色大变,再不顾往日的仪表,长袖挥舞,卷住长刀,虽难以撼动,却堪堪挡了半分,至于代价……
绵帛碎裂,破絮纷飞。
好好的一件衣裳,眨眼间,已是破败不堪。
借着那好容易争来的半分时光,曾仪堂疾退,同时张手,长剑飞回。
长剑刚一入手,便为曾仪堂舞动得密不透风,于身前编织出大片剑气,以期阻挠银发妖物的追杀。
咔嚓!
一声轻微碎裂之声,为厮杀声遮掩。
可紧随着一道血红色的光幕直射天际,却让所有人、妖侧目。
不错,曾仪堂捏碎了手中的烽火符箓。
双方打到现在,除了那蜈蚣妖物,还没出现更多的伤亡,看上去服剑宫一方,是占了便宜的。
可跟银发妖物短短的交手,却让曾仪堂再顾不上自身的骄傲以及脸面。
实在是那银发妖物的战力太强了,远远超过了自己。
也是就对方尚未认真,否则,一旦杀性大发,自己带领的这支巡值小队,全军覆没都未可知。
好在这里距离蜀山城并不远,只要坚持片刻,便可有援军抵达,到时人多势众,不怕击不退这伙妖物。
血红色光芒冲天而其,且久久不熄。
那银发妖物抬头看着长柱状的光幕,虽未必识得,却也知必定是示警用的,额头不禁皱了皱。
布置了这么长的时间,若让它就此放弃,心中自是不甘。
可这里距离蜀山城实在太近了,若是稷剑学宫的弟子大批的御剑而来,最多也就是半刻时间,而如此短的时间里,饶是银发妖物,也不以为自己能全歼了这伙剑修。
尤其是眼前这白衣之人,修为战力虽比自己差得远,但仗着手中利剑,除非付出些代价,否则,根本不可能短时间拿下。
既如此……
银发妖物不是固执的性子,所以它很快就放弃了起先的计划,圆圆的眸子一转,放过曾仪堂,竟是盯上了不远处那席地弹琴的身影。
其他人都可以放过,但那个人……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