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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暗杀

“啊!”

韩湘听闻到老者要刺杀的人竟然就是刘禹锡,大惊之下低呼了一声,声音虽然微弱,但却没逃出老者的耳朵,老者当场厉声喝问道:“谁人在里间?”

胡不言连忙解释道:“前辈莫要慌张,里面是我们的小师弟,白天在洛阳城内遇见的,绝非歹人。”

老者沉默的一会儿,冷冷的说道:“此次任务事关重大,希望你们金刚宗能够妥善处置,不要节外生枝,今次看在你等师尊的面上,擅带无关者来此秘密据点的事情老夫就不追究了,希望下不为例。”说完径自走出门去,言语之间表现出对胡氏兄弟擅自带计划外人前来的行径十分不满。

老者走后,胡不语犹豫的说道:“大哥,这下麻烦了,以现在我们的身体状态去执行这次任务,怕是不成啊!”

胡不言不答话语,只是烦闷的在室内来回踱步,良久之后,胡不言站定叹道:“唉,我本想能够在擂台上夺取开山令献给师尊,好为你我兄弟谋个好出路,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兄弟你还被他打伤,今天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今天晚上要完成师尊的指令,为今之计只好去向四师弟求助。”

胡不语说道:“四师弟长期跟咱们兄弟不对付,大哥你说他能答应帮咱们吗?”

胡不言烦恼道:“不然还能怎么样?完不成师尊的任务的下场你我都是知道的。况且这可是师尊安排下来的任务,谅他也不敢不帮,大不了给他些好处,事了分几分功劳罢了。我记得四师弟看上了你才收不久的那个小妾做鼎炉,干脆你就舍了给他罢。”

胡不语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可惜了那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了,送给四师弟做鼎炉的话,用不了几天就被吸得精血枯竭而死。”

胡不言劝慰道:“不就是一个妇人嘛,舍了就舍了,保住身家性命重要啊!”

听兄长怎么一说,胡不语咬咬牙说道:“也罢,全听大哥吩咐。”

兄弟两拿定主意后,换上了夜行衣,带着韩湘登上了马车,马车上韩湘偷偷扫视了一下,只见车上除胡氏兄弟外,还有五六个身着夜行衣的彪形大汉,个个面色沉静、目不旁顾,静静的坐着随着马车一晃一晃,如同一尊尊雕像一般。

胡不言也在观察这些人,确实是精锐死士,暗自点了点头,转头再看了看胡不言,见胡不语面色惨白,心知他的内伤发作了,兄弟情深关心问道:“兄弟,你怎么样了,还能坚持吗?”

见胡不语点了点头,于是胡不言说道:“等会到了上清观,我带人去埋伏,你带上小师弟去找四师弟,找到四师弟后来与我汇合,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击,必能一击而中。”

韩湘从听说这些人要去暗杀刘禹锡后就一直为他担心,怎奈自己人小力弱,没有办法阻止这次暗杀行动,不过这胡氏兄弟似乎好像误会了什么事情,还将自己带上了,于是他决定将计就计,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帮到刘禹锡,所以开始非常顺从的配合他们的行动,胡氏兄弟却已然认定了这个“小师弟”,自然不疑有他。

莫约个把时辰后,马车到达了翠云峰

脚下,众人弃车步行,悄然摸上山去。此时已近三更,偏僻的山道上寂静无声,连鸟鸣虫嘀都没有,只听见软底快靴沙沙声一飘而过,偶尔惊起个把夜宿的鸟儿,呼啦啦飞开了去。

韩湘跟在队尾,后面压阵的是胡氏兄弟两人,以前丁世良教授过轻身提纵之术,加上人小体轻,倒也勉强能跟得上,见韩湘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跟在后面的胡不语胡不言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赞许之色。

来到上清观山门前,众人站定,一眼望去,除了各正殿供奉长明灯不熄以外,其他房舍皆漆黑一片,想是道士们都已然安寝了。胡不言压低声音对胡不语说道:“这里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找四师弟,我去那人院外埋伏,速去速回。”

胡不语点了点头,就让韩湘领路直奔后院,两人穿屋越脊,很快就来到了寒谷居住的别院之外。这别院地处偏僻,少有人来,原本一路顺畅,却突然从拐角冒出一个人来,手提一盏气死风灯笼,韩湘一看认得,就是昨日接待自己的那个叫做明月的小道童,想必是刚从师傅寒谷处出来至此。

眼看就要行迹败露了,胡不语一咬牙,反手拔出腰间那柄毒匕首,就要上前灭口。韩湘在一旁看到胡不语目露凶光,心知不好,一个箭步抢在他前面冲了上去,还没等明月道童叫出声来,一掌就将其击昏过去,转身反手将其就要倒地的身躯扶住,慢慢的拖到墙角放好。

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无比,胡不语看了心头也暗暗的叫了一声好,心道这小师弟果然天赋异禀、不同凡响,以后定能得师尊的宠爱,暗自打定主意,等此次事了,回归师门后要好好相交于这个小师弟,前程无量啊。

胡不语走过来低声赞道:“师弟好本领,师尊果然慧眼不凡,日后我宗发扬光大可要全看师弟的了。”阿谀之态溢于言表。

韩湘抹了一把冷汗,平复了一下心情,指了指别院说道:“我师傅就在这院中了,要去找他么?”

胡不语虽然心中微微感到奇怪,四师弟是个和尚,怎么住到道观里来了,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也由不得他多想,于是带着韩湘一跃而过院墙,来到了院中。刚跳入院内,突然韩湘大叫起来“师傅,救我!”声音响彻夜空。

“咔嚓”

一声大响,别院房间窗户被撞的粉碎,一条身影从窗户里鱼跃而出,胡不语惊诧之间,就看到一个怒发须张的老道向自己扑将过来,同时一道白光带着厉啸瞬间向自己激射过来。

胡不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身体忽而一轻,腾空而起,还在天上翻了几个跟斗,当面朝地面的时候,他就看到一具没有头颅的躯体站在面前。“这个身体怎么如此眼熟?”胡不语跌落尘埃时心里如此想着,之后就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老道士自然就是暂住在这别院之中的寒谷,韩湘被胡氏兄弟掳走之后,韩三带着殷仙儿心急如焚的四处寻找,但都没有结果,只得先行返回上清观禀告了寒谷。寒谷大惊之下,就要亲自下山去寻人,怎奈天色已晚,洛阳城门早就关闭了,而且宵禁开始后,所有坊市也已坊门紧闭,百

姓足不出户,此时前去别说找人,鬼都找不到一只,寒谷只好按捺性子,等明天天亮再做打算。

其实韩湘对于寒谷来说,确实极其重要,所以寒谷忧心忡忡,也没有去找清虚对弈的心情,就一直在自己房间里打坐养气,当韩湘和胡不语来到别院墙外之时,寒谷就已经有所觉察了,手中扣住一枚白子,在房中暗自戒备。

忽听到韩湘呼救之声,寒谷大喜过望,哪里顾得这许多,直接撞碎窗户,扑出窗外,想都没想就对胡不语痛下杀手。那胡不语原本以为出来的会是四师弟刚象,不料却变成一个杀气腾腾的老道士,加上身上内伤未愈,行动迟缓,于是在错愕之中被寒谷一招就取了小命。

寒谷伸手一招,射出去的那枚白子重又飞回到他的掌中,由于速度快极,棋子上几乎没有沾染上血污,“啪”得一声,被寒谷扔回到棋囊之中。寒谷看了一眼身首异处的胡不言的尸身,转头对韩湘怒道:“臭小子,临走之时为师是怎样叮嘱你的,叫你莫要惹是生非,可现在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韩湘见师傅发怒,连忙跪下磕头赔罪道:“是徒儿不好,给师傅惹祸了,请师傅原谅徒儿。”

寒谷见韩湘说的诚恳,加之见他平安归来,怒气渐消,于是说道:“自从做了你的师傅,原也该当为你消灾解难,起来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韩湘心中惦记刘禹锡的安危,急忙说道:“具体情形,请让徒儿容后再禀,现在一群贼人要去刺杀刘叔叔,恳请师傅救他一救。”说着将那神秘老者与胡氏兄弟之间的对话简要的说了一下。

那知寒谷听了之后,面色一变,冷冷的说道:“我可不记得何曾答应过要帮你救人,没想到那个姓刘的居然还是个大官,这些朝廷的事情,你最好少参合。”

韩湘大声辩道:“可是我看刘叔叔不像坏人啊,难道我们就这样见死不救吗?”

寒谷赫然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盯着韩湘,眼里却像是燃烧着怒火,喝道:“好人坏人,你真的能够分得清吗?这些朝廷的大官儿能有什么好人,什么好人有好报,恶人得惩处……都是狗屁,这世上还不是谁拳头大谁就有理。而且我道家方外超然为本,原就不应该卷入到世俗的争斗之中,所以救人之事,再也休提。”

说完寒谷重又转身向房间走去,边走边说道:“快快回房去吧,明早我们一早就出发南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韩湘从未见寒谷说话如此激愤,不由心中吃了一惊,但想起刘禹锡敦厚亲切的面容,心中总是觉得放不下,只好咬牙大声说道:“当日师傅救弟子一庄乡亲于妖魔之口,弟子就立志要像师傅一样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如今看到无辜就要枉遭横祸,弟子于心不忍,弟子虽然本领低微,但还是可以去通风报信一下,让刘叔叔早做准备,请恕弟子不尊师命之罪。”说完韩湘磕了一个头,爬起来跑出了小院。

听到韩湘的脚步声远去,寒谷顿足长叹一声道:“一样的倔脾气,认死理儿,以后可得头疼啰!”说罢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