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逗我呢!”王妃大人气势汹汹地叉腰问道。
这造型堪比茶壶,还是胖嘟嘟的那种,元德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撇头笑了。
“说!”想到自己这样紧张太子,小伙伴儿却拿她开涮,没准儿心里还得说一句“愚蠢的婶子哟”,王妃大人就觉得深深地被伤害了,咔吧咔吧捏着手指眯着眼睛瞪着元德,龇牙咧嘴地威胁道,“不给个说法儿!今日,你就留在这里罢!”她四处看了看,摆出了一个武林高手的造型冷冷地说道,“此地茫茫青山绿水,你,你也该满足了!”
“不是笑婶子您。”祖宗变成人,还是祖宗。元德揉了揉眼睛,这才对着阿眸拱手讨好地说道,“您的主意很不错,我用了,这群王八羔子把银子都填补上了。”
说完,他的面上生出了一丝厌恶,显然对贪婪之人有些十分的不快,却很好地掩在了眼底,轻轻地说道,“吏治不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肃清,我与父皇说了,只好缓缓图之,先诛首恶,再论其他。”
“你的心事?”
“是阿智。”元德皱了皱眉,有些不快地说道,“他这些日子常有他表姐的书信来……”
叫人不喜的是,仿佛是知道象王太妃不待见自己,不会叫自己与元智通信,这表姐寻常里只将书信送到元智与元德处事之处,信上可怜得不行,倒叫人看着唏嘘。
也因此,元德多少知道些,心里自然有些厌烦。
那女子为了的,如今看来并不是幡然悔悟,发现表弟是自己真爱来的,而是为了……出一口气。
那家人因宋尚书失了帝宠,又与象王府闹起来,仿佛已经孤立无援翻身不能,就将她撇下转头要聘另一家的勋贵之女,这就跟一个大耳瓜子抽在了这女子的脸上一般。
太打脸,况一脚踩空,这表姐已经成了没人要的,谁敢去娶与象王元智退亲的人呢?
开罪元智,就与得罪与元智要好的太子与大皇子等同,别说如今混不下去,那日后皇帝驾崩,几十年后也好不了。
宋尚书也恼怒这样给家中其他女孩儿带来了不好名声的孙女儿,若不是前头顾忌着别的孙女儿的名声,那老头儿也不会上蹿下跳的又要结亲承恩公府的冯宽,又要先下手为强寻了一个天大的矛盾,宁可叫大家都觉得自己是个为了庶妹得罪同胞妹妹象王太妃的脑残,也断断不肯承认这孙女儿是与别人有了私情的,如今更有那家里竟不肯结亲,越发地不喜这个孙女儿,如今只关在家中不肯与她张目。
看信上的意思,仿佛还要将她远远地嫁到外地去,不要在京中引起风波叫人看笑话。
“还巴望阿智?”阿眸很把抱着猫的小少年当回事儿的,当年得了多少好处呢,此时便有心为小伙伴儿张目,十分不快地问道,“难道宋尚书也是这个意思?”
“我瞧着,宋老大人不知道。”元德贼兮兮地说道。
他看了看左右,见四周无人,只有一个抱臂冷眼看着自己的王叔,急忙与婶子远了点儿,这才放心,轻声说道,“父皇是真的恼了,前儿还要继续削他,还是象王太妃到底没舍得,求到父皇面前说是他一心在朝中效力,因此才疏忽了家中的教养。这个倒是真的。”
元德敛目淡淡地说道,“宋老大人是个很拼命的人,我曾听人说,当年他做河道总督的时候,几次过家门不入,平日间都只睡在河堤上。”
阿眸一怔,回头去看元湛。
“这个是真的,”元湛微微颔首说道,“当年父王,”这说的就是前头的广宁王了,“曾与他共事,言道他虽然油滑,却是个务实的人。”
谁敢就睡在河堤上眼瞅着河水泛滥呢?不小心真的要命的。只这一点,就已经叫人钦佩。
也是因这些功劳,并未依靠象王太妃的势力,宋尚书回转京中就做了户部尚书,一做就是十几年。
户部是肥缺,更有许多的账本儿花销,元德只办了皇帝的万寿就差点儿折里头,更不要提做了许多年的尚书大人。
若不是因有苦劳,皇帝也不会恼怒得要命,却还是没有革了宋老头儿的差事。
“原来如此。”阿眸听了一个尚书大人的励志奋斗史,真是特别地心潮澎湃,之后沉了脸问道,“那也不该叫阿智委屈!”
再辛苦,管她屁事!
“您这话是对的,我说这话,只说这事儿只怕宋老大人不知道。”
老头儿如今正忙着给自己刷分呢,哪里顾得上家里,况也不会想到家中会有人狗胆包天连他都隐瞒,元德顿了顿,见阿眸默默地看着自己,便轻声说道,“阿智虽然对她无意,然而到底记得这是自己的表姐,也记得与她说话时很有默契的时光。”见阿眸颔首,他也觉得元智这是有点儿忒善良了些。
换了太子殿下,这点子书信都给她丢街上去,好好儿给她扬扬名!
“叫我的意思,她是想再嫁给阿智做个王妃,叫瞧不起她的人都只能仰头看她,这份儿心倒是不错,是个有进取心的好姑娘。”阿眸顿了顿,又见元德皱眉,仿佛十分不喜,就不由在心中怀疑了起来,想着元智清秀,元德竟然现在还不想寻个媳妇儿,不由忍不住探头探脑地问道,“你,你对阿智很上心呀?”见元德自然而然地点头,她对着手指有些纠结地问道,“这么喜欢他呀?”
“您这真想多了。”元德顿时就明白了这婶子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顿时嘴角就抽搐了起来。
太子殿下虽然没想娶媳妇儿,但也没想过惊世骇俗来个旷世恋曲啥的。
与其喜欢别人家的孩子的元智,还不如喜欢自家胖猫仔儿呢。
“真的想多了么?”阿眸有些放松,又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这才与元德笑嘻嘻地说道,“这也算事儿!那信都给宋尚书送去,叫他也看看自家孙女的文采就是。”
“阿智虽想着如此,只是到底为难。”元德忍不住与垂头的阿眸抱怨地说道,“他恐宋尚书打死他表姐。”
要不怎么说女子心海底针呢,实在麻烦,太子殿下真心觉得够了!
这么有才学有美貌的姑娘呢,一转眼就有这样的心机,实在叫元德悚然而惊。
“他不怕叫他表姐赖上他,就忍着呗,不定啥时候还得投水自尽一回。”女子急眼能干出很惊天动地的事儿的,若人家真的想要嫁给他,闹出什么来叫元智百口莫辩,那怎么办?阿眸很同情那位姑娘,换了她自己,叫渣男欺骗了一把感情再一脚踢开也得黑化,只是这黑化,自己黑化就行了,不好黑到无辜的人头上去的,若如此,这与那渣男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女孩儿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与我说说。”阿眸便忍不住问道。
“能与阿智定亲,那容貌学问自然是最好的。”元德曾见过那表姐一面的,回忆了一下,这才客观地说道,“是个美人。”
“然后呢?”
“初时我见她与阿智极好的,说话也投契,阿智也仿佛很快活,话说得都多了。”不像跟自己,那小子一说话就带了鄙夷的小眼神儿,仿佛自己智商不够似的。
当然智商上确实差距大了点儿。
元德低头把玩着腰间的明黄腰带,努力地想了想,这才轻声说道,“招待人时也不错,虽有几分清高,不过也就那样儿,谁能与个小女子计较呢?”见阿眸点了点头,之后自己转身寻了一处假山凸起的地方跳上去坐下,抱着陪在她身边的元湛的手臂认真地听着,太子殿下也觉得自家小伙伴儿蛮倒霉的,咳了一声动了动自己身上的狐裘,见自家王叔已经给祖宗披上了,这才放了手无奈地说道,“只是一朝变故。她与阿智哭着说他是个好人,但是她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为了这张好人卡,阿眸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苦情男配的标配来的!
别管什么暖男冷男痴情男的,遇上了金手指大开的男主,那就是一炮灰的命。
女配亦然。
叫她说,元智他表姐就有点儿这么个意思了,若不能有幸跟死鬼阿慧似的来把重生复仇,那基本就已经出局了。
“行了我知道了。”后头的,围观了象王府八卦的王妃殿下多少知道些,此时觉得头疼极了,又见元德脸上十分郁闷,便摸着下巴说道,“这姑娘也是自作自受,好好儿的阿智不珍惜,自己偏要折腾,如今闹成这样,做什么还要叫阿智跟着她难过呢?”她顿了顿,便敛目有些冰冷地说道,“阿智心软,更显纯良,有他在你的身边,是你的福气。”
“就是因这个,我才看重他。”元智不愿意对表姐下狠手,元德虽然嘴上说他优柔寡断,然而心里却更尊重些的。
若不顾这姑娘的死活先报复一把闹得她非去死不行,元德虽然觉得这是应该的,然而本心却不会再这样亲近了。
“您说,如今怎么办呢?”元德烦死这点儿事儿了,前朝乱七八糟的不知多少,谁有心与个姑娘歪缠呢?
“叫我说呀,冤有头债有主。”王妃大人吸了吸鼻子,感慨地看着这个冬天花儿都不开,八卦都少了的破天儿,憋着坏水儿嘿嘿地与元德笑了起来,竖着小手指头慢悠悠地说道,“能对阿智都这样执着,可见是个不抛弃不放弃的姑娘,如此,该叫渣……那有情人消受一番,才不负这一往情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