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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双刃裂鬼蜮零八

因为精神上的损伤, 楚恒只能一直保持昏睡状态,在这里就不得不点名表扬一下楚恒的恢复力,这位一向敢于直面深渊的大兄弟同时也拥有着相当强悍的承受力, 他能够看到的东西比普通人多, 但他并没有因此被击溃, 而是磨练出了堪称变态的调整能力。

缪宣靠在沙发垫上, 心想这个人的适应能力即便是放在整个人类的集合当中,都能排到第一批。

难怪楚恒会比他们走得都远……

缪宣在心里盘算, 这个世界十有八.九会以他的死亡为终结, 而按照身份划分,目标里肯定有长安隧道的鬼王,只要对着这个目标努力就不会出错。

对了,那虞舟呢?

缪宣忍不住侧头看了看身边假寐状态的另一名男子, 他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 紧紧皱着眉,纤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虞舟也能活下来的吧?虽然在协和慈爱医院里没见到虞舟,但既然楚恒能在未来活蹦乱跳, 虞舟没道理渡不过这一关……

缪宣抽出藏在后腰的双刺, 它沉黑的表面喑哑无光。

在楚恒昏睡的时间段里,缪宣和虞舟轮流休息,其间缪宣多次巡逻服务站,但再也没有什么异常事件发生。

只是在餐饮区中的中年男人已经在暴饮暴食后变成了一座油腻的肉山, 他的肚子像是气球一样鼓了起来,从外形上只能勉强看出他曾经是人类, 这情况骇得他的妻子都不敢靠近,更别提妇女主任一样的白玉兰了。

虞舟则不声不响地套回了白玉兰的口供,在核对了一番时间点后, 他做出了关于老人遇害的推断。

“假如是人为,那么只能是一号,原因未知。”虞舟给那位第一排的男人取了个代号,“假如是鬼蜮,那么‘海妖悬崖’的可能性最大。”

在得出这个结论后,虞舟开始检索手边所有的资料,那个记录了歌词的小本子也被他验证校对过,缪宣帮虞舟整理着情报,心中的猜测却愈发扑朔迷离。

也许是因为那个越发恐怖的男老师,餐饮区的人逐渐向便利店移动,个别胆子大的人看到休息区里有活人便也挪了过来,到最后连那位女教师也和白玉兰进入了便利店。

到最后,所有活人都离开了餐饮区,除了男老师那个坐在第一排的一号。

在接连的死亡和恐怖的折磨下,人们逐渐变得适应,缪宣掐着时间点唤醒了楚恒,楚恒需要进食饮水,而且这个时间点不能太靠近上车的时间,否则很有可能会在颠簸中吐出来。

楚恒爬起身,神情仍然萎靡,并没有因为休息而恢复精神,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缪宣:“感觉怎样?”

楚恒撑着额头:“死不了……刚才那个老人唱歌的时候你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缪宣一愣:“没有。”

“可是我做梦了。”楚恒的表情越发古怪,他犹豫了片刻,倒地还是说了,“我梦到了海边的悬崖,悬崖下是白骨堆积的沙滩,有一只人鱼坐在悬崖上唱歌,它长着前辈的脸,手里捧着……虞舟的头颅。”

缪宣一口水梗在喉咙里。

虞舟正在便签本上写写画画,闻言动作微微停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声音平淡:“哦,是吗?是你会做的梦呢。”

缪宣:“……”

楚恒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随后他烦躁地抓了抓脑袋:“重点根本不是这个,重点是人鱼的歌,梦很真,人鱼的歌声也十分真实,而且那还是我大致能理解的——大意是它要焚尽大海中的每一滴水,击溃天穹上的每个角落,割下神灵的头颅以慰英灵。”

虞舟终于停下了绘画,他抬起头:“人鱼用了什么语言?”

楚恒摇头:“听不出来,我只能理解它的含义。”

三人面面相觑,缪宣心里已经感到不妙了——不提海妖悬崖和人鱼这些意向,这个梦境对虞舟来说可是一个极其糟糕的征兆啊。

虞舟问道:“那么你呢?你有出现在梦境里吗?”

“有。”楚恒非常坦诚,“我就在骸骨堆里……大概也是一具骷髅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我只能看到仰望的视觉,但对周围所发生的事情无能为力。”

在短暂的沉默后,还是虞舟率先道:“那么就把这个梦境记录一下吧,虽然是来自海妖悬崖的梦境,但毕竟这也属于鬼蜮想要传达的信息……”

缪宣看着虞舟,出声安慰:“是的,不过死亡预告我们之前也遇见过,‘少林碑林’一次,‘峡口水坝’一次。”

这两次预告都是针对宣轲的,而宣轲也并没有因此陨落。

虞舟轻声笑起来,看着两人——尤其是缪宣:“没错,死亡预告虽然不常见但也不稀奇,你们不用担心。”

冯钱嵘正好从厕所回来,听到了一个边角:“虞哥,什么不用担心?”

“没什么……”虞舟笑了笑,贴在缪宣的耳边道,“小宣,我不会让你当鳏夫的。”

—————

二十三个小时就快要到了。

虽然不是人人都带了手表,但不少人都带着手机,而没有一个人会不在意巴士司机划定的时间,甚至有人提前一个小时就战战兢兢地等在服务站的玻璃门后,时不时看一眼不远处停车场上的大巴士。

没有人想要留下来继续体验服务站,就连那位初中女老师也哭哭啼啼地和白玉兰一起站到了人群后,她的丈夫已经彻底变成了非人的东西,此时餐饮区里只剩下一座流淌着脂膏的肉山。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触犯错过时间这样的低级错误,在最后的十分钟内,所有人都等待在巴士的门口,而巴士内的司机仍然缩在方向盘后,睡得像是死人。

在人群的一片死寂里,虞舟突然道:“我们有幸拿到了治疗烫伤的道具,先生,你要试一试吗?”

虞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那位“一号”的身边,他轻而易举地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脸部被烫伤到毁容的男人怔愣了片刻,随后他立刻瑟缩起身子,脸上大概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随后他竟然开口说话了:“这、这怎么好意思……实在是太谢谢你了……我不用,给伤势更严重的人吧,我欠不起钱了,你不要给我……”

这人果然是会说话的,只是他的声音沙哑无比,好像连喉咙也被碳炙烤过一般。

“没关系,只需要少少一点就行了,钱医生已经试过了。”虞舟仍然是友好地笑道,“我不要钱,毕竟我们已经失去了三个人,能够帮一把就帮一把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人又瑟缩了一下,一副窝囊胆小的模样,他有些神经质地扣着自己廉价西服上的袖口:“不不不……不用了,我又不是女人,不用的,不用的……”

虞舟十分体贴地稍微后退一步,朝男人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只是想帮一把,之前都找不到你,你的名字是?”

男人垂下头:“我……我叫李国立。”

这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名字了,全国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个李国立,重名率高得可怕。

虞舟见好就收,笑了笑后退到缪宣身边。

也就在此时,巴士的大门缓缓滑开,那本该缩在驾驶位上沉睡的司机已经苏醒,他站在自己的位置前,慢慢道:“……各位乘客们,请进来吧。”

缪宣瞥了一眼这司机的脑袋,有些讶异地发现它的血条竟然增长了一半。

司机会变强,为什么?是因为时间还是因为死去的人类?

靠近车门的乘客立刻往巴士内挤,仿佛慢一些就会被落下一般,好在有阴森森的司机在,乘客里倒也没有人敢插队,先登上巴士的人基本上都选择了靠内的座椅——这倒是没有人在意,毕竟巴士上总共四十位十排,靠内的座椅足有二十个。

缪宣同样挤在最前端的人群中,他倒不是要去占什么风水宝地,主要是虞舟还在第七排留下了待回收的道具。

缪宣在老位置上坐下,他伸手摸了摸隔壁位置的椅子,很幸运,那只橙红色的板砖还在原位,缪宣把它扔进了自己的背包。

在队伍的后半段,虞舟扶着楚恒走上巴士,冯钱嵘紧跟他们的步伐,因为楚恒还在虚弱期,这一次虞舟将和楚恒更换座位,换他与大学男生坐邻座。

仍存活的人终于全部都登上了巴士,而最后上车的人正是被虞舟等人怀疑怀有身孕的曼妮,也不知道是不是缪宣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女人的小腹鼓起了一点……

不,女性显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再说曼妮穿的裙子十分紧身,也许这就是吃撑了而已。

这一次的座位出现了较大的调整,出去仍然占据第七排的固定四人外,其余人基本上都选择了抱团,白玉兰和钱鑫分别占据了第七排的前后,弄得缪宣有一种当了楚河汉界的错觉。

所有人进入巴士后,巴士司机才慢悠悠地关上了车门,小屏幕照旧在前方翻下,含糊的歌曲mv开始播放。

调整好屏幕后,司机转过身,对着所有乘客道:“乘客们,欢迎来到旅程的第二天……请各位遵守规则,我们的旅程马上就要开始了——咦?”

司机突然笑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扭曲:“你们怎么……还有人没有登车吗?”

几乎就在同时,最后一排传来女孩的尖叫,缪宣站起身望去,竟然在服务站的门口看到了旅团中缺失的成员!

那是已经裹满鱼鳞的老妇人,身首分离的老先生,以及肉山一般的中年男子,本该死去的三人现在又像是重新拿回了理智,他们被无形的墙壁遮挡,只能奋力地挥手、捶打墙壁,以及发出谁都听不到的呐喊。

初中女教师立刻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声:“老公——老公啊!!我老公还是有救的,你让他上来啊!”

缪宣无声地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还有救呢?那个男人虽然恢复了理智,但是他现在的身躯已经彻底属于鬼怪了,但是看那肉山一样的体型,他甚至无法挤入车门。

司机当然不会在乎人类的爱好,恰恰相反,它非常享受这个女人悲痛的哭叫,它脸上的笑容越扯越大,咧开的嘴巴里甚至露出血红的牙龈,他拖慢了声音:“我们这就启程了——”

在没有人的驾驶位上,方向盘自然转动着,巴士启动,缓缓驶过停车场,像是故意一样,特意经过了服务站的大门。

这三个不幸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巴士在眼前走过,车上是生者的世界,而它们已经没有资格回到巴士里,它们将被永远抛弃在鬼蜮当中。

车上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门前被遗落的三位乘客,也看清楚了它们脸上扭曲的、哀求的、愤怒又嫉恨的表情。

亡灵们开始崩溃地哭泣咒骂,他们诅咒的声音虽然被无形的墙壁阻拦,但所有人都清楚地明白它们想要表达的意思。

除了女老师外,巴士上又响起了短促的哭声,楚恒双手撑着头一脸痛苦,显然被周围尖锐的哭声影响了。

巴士驶离服务站,再一次滑入了浓稠的黑暗中,而在巴士的身后,那愈发远去的服务站越来越亮,橘黄色的暖光包围了它,然后化作无声的火焰,将整个服务站焚烧殆尽。

缪宣透过巴士的后窗看着服务站的消泯,不禁道:“不论生前是怎样的人,在鬼蜮里死去都会变成这样痛苦的灵魂……是鬼蜮扣押了死者的亡灵。”

“前辈?”车厢里的哭声不知何时稍微减弱,楚恒感觉舒服了一些,他侧头看向缪宣,“你在说什么?”

缪宣再次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觉得被鬼蜮扣押着的灵魂很痛苦,也许它们将永远无法陷入安宁与长眠。”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楚恒摇了摇头,也轻声道,“别人的事情也管不了,我们不要被留下来不就好了。”

问题是这一次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缪宣想到楚恒的未来,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