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 发财, 死老婆, 这是当今天下男人们普遍的三个梦想。
贾瑗呢……一来他不缺钱, 二来他没老婆, 所以目前的人生追求也就剩下了个升官。
那现在, 贾瑗手握一个能让自己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 却能让他的家族因藏匿逆犯而一败涂地的机会……
刺激吗？纠结吗？痛苦吗？
想不想一将功成万骨枯, 为了自己的爵位把整个家族都献出去？
得了吧(ー_ー)
这特么根本就不是问题的重点。
重点明明是林如海这个永泰帝的老基友已经知道了！
也就是说主动权这玩意儿压根就不在自己手里, 瞎激动啥呢！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林如海明年就要回京，简在帝心的户部侍郎&皇帝陛下老天使, 那又不是自己爹那个连皇帝都见不到的五品小官，人家一回京, 一面圣，一随口，一说漏……
哦～～～豁～～～
╮(╯▽╰)╭
你贾家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念及此，贾瑗手上死死攥着那份密信，心事重重的看向林如海书房窗外那因为林如海爱享受所以漂亮的布置和风景，叹息了一声这个山芋太特么烫, 这个残局收拾起来简直要了亲命了……
“大夫，我父亲的头疼如何了？”正在贾瑗逼着自己想出一个可能的解决办法，在书房临窗处从日上中天站到了日落西山时，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个软软的少年音，“到底父亲为何会头疼啊, 之前的病不是已经痊愈了么？”
是黛玉，听这态势应该是林如海离开书房之后身体不太舒服请了大夫……
贾瑗眉头一皱，屏住呼吸地听了下去。
和黛玉对答的是一个颇沉稳的男声：“大爷莫急。应该是老爷中毒晕倒之时撞到了头，如今毒虽已尽解了，脑中却还有淤血，这淤血未散，自然头疼……”
黛玉的声音是那种不需细细分辨就能听出来的关切：“有大碍否？”
“老爷脉象除了有淤血之外倒无甚不妥，照理说开一剂活血化瘀的药下去便是了。”大夫捏了捏自己的山羊胡子，慢慢道，“可开药之前，老夫少不得再问一句公子，老爷是只有头疼，还是有点什么别的症状？”
“别的症状？”
“比如……记忆不清，认不出人，或者看不到东西，听人说话时不比别人灵敏……之类的。大爷莫怪，这至少说明了脑中淤血在哪，甚至可以推断出淤血应该有多大，这开起药来也知道分寸些。”
“父亲还能视物，听我说话也没什么变化，都很正常。”黛玉也是抱着对自己父亲绝对负责的态度，仔细思考了一番，随即苦笑道，“至于这有没有忘点什么事儿，父亲心思多，心底里藏着的未告诉我的事实在不少，他既未告诉过我，我又怎知他忘没忘？”
“……”大夫无奈，“公子仔细想想？便如老爷认不出了伺候自己的丫鬟，或是自己屋子里的常用之物都抛下了，甚至一些小习惯如今都已经不在了之类的……都能证明他应该是忘了什么事。”
黛玉皱着眉头，声音都有带上了犹豫：“您要真这么说……之前父亲病重之后，一起身便会传了府上师爷问最近有甚要紧公事，处理到了何种地步。可今次病倒痊愈，虽依旧是问了师爷公事，我看着……之前已经处理了一半的事情，却是在师爷的提醒下才想起来的。”
大夫恍然，笃定道：“那必是忘了。”
“严重否？”
“对身体来说无碍。”大夫笑得极其令人安心，“撞到头了之后忘记一些东西本是常事儿，老爷这只是忘了最近发生之事而已，问题不严重，大爷勿虑。”
黛玉却追问道：“还能想起来么？我……担心父亲忘了什么要紧事。”
“难。”大夫苦笑道，“人脑何其复杂，老夫也不过是能疏通淤血，让老爷不至头疼而已。这近事能不能想起来……只看缘分。”
“缘分？那就是还有想起来的可能喽？”
“有，可老夫也不瞒大爷，一般撞到头还失去了记忆的，九成九都是想不起来的。”
一听这话，黛玉那边沉默了许久。
大概到了贾瑗自己腿都站麻了的时候，才听到了黛玉轻之又轻的一声叹息：“罢了罢了，父亲能捡一条命回来已是运气，能记住我更是天幸，不过是忘了些事情而已……这已是菩萨保佑的结果了，便是误了事……此事如实告知天子，倒也罢了。大夫这边请。”
那位大夫似乎也在为自己治不好林如海而懊恼，只道了两句惭愧之后便与黛玉一同离开。
徒留贾瑗手上还捏着那半张信纸，脑子里正在汹涌澎湃地字幕状滚过“林如海脑子里有淤血”，“近来的事情怕是已经忘了”，“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的一连串反应，一低头便看到了林如海写那封信的落款日期已然是三个月前……
刚刚好就是林如海病危的时候。
事情发展到现在，知道真相的林如海已经因为中毒晕倒撞了头于是忘掉了，那……受命派来江南抓乱党的黛玉……会不会知道秦可卿，或者干脆就是，知不知道有这封能让宁荣二府万劫不复的信呢？
贾瑗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思考半天，还是觉得应该不知道。
这信都写完了，誊抄完了，信封上都封着火漆盖着林如海的印章，明摆着已经写完了就等着被寄出去的样子，他若是黛玉，来了江南抓人，看到自己父亲之前已经写好的信件……那就有两个可能。
要么拆了看，然后重新写重新寄。
可自己拆信时火漆完整，火漆上盖的也是林如海的印鉴，可见信是自己拆开的，和黛玉没关系。
这就至少代表着信件内容黛玉不知，而信现在还好生生在书房里，那就是说黛玉很可能……压根就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所以也没帮林如海寄出去。
那……林如海忘了，黛玉不知情，主动权自然是归了自己……
贾瑗多走了两步，终于大着胆子把那封信递到了燃烧的蜡烛火苗之上。
信件立刻烧了起来。
江南的腊月还是需要烧个炭盆的，而现在贾瑗看着火苗渐渐吞噬了信件，终于是把那封信直接丢到了正在燃烧的炭盆之中。
这个秘密，在自己有办法把荣国府摘出来之前，暂时就需要烂在肚子里了。
————
黛玉那边呢，送走了大夫之后，好容易撑着那沉重得一比的表情回了林如海的卧房，而那位据说是突然头疼，突然请大夫的林如海林老狐狸，正在炭盆面前磕橘子吃糕点看账本。
惬意得压根就不像病号。
黛玉无奈，坐到了林如海对面：“爹便是做戏也要做全套好么，要大表哥突然就来这儿了，咱们穿帮了怎么弄？”
林如海慢条斯理地拿了一橘子开始剥，懒懒道：“他才被我丢了那么多东西，暗卫的事情千头万绪，他又不是你，哪有那脑子顾及其他。”
黛玉：“……”那我还谢谢你夸我了哈。
然后也没好气地开始剥橘子，两瓣冰冰凉的水果入肚，黛玉才慢慢叹了一口气：“也是巧了，竟是大表哥来接手您的事儿，贾家事丢给贾家人来头疼，这样再好不过了。”
林如海笑看自家的俊秀儿子，嘴角一勾：“巧了？你还真以为是巧合啊……”
“……不然呢？您还真在四殿下封了您的书房之前就算出了会是大表哥来？”
林如海好笑地摇摇头：“傻孩子，不笃定是贾瑗来，你以为我行事能如此孟浪，什么事儿都没瞒着？真那么大胆你老子我早被那压根就没信任过谁的皇帝陛下砍八百次头了，哪还有你的事啊。”
黛玉当即便瞪大了眼睛：“……此……此话何解？”
林如海把手上橘子皮往炭盆一扔，在一屋子的橘子清香之中，懒懒笑道：“你只设身处地地想想，你若是辛夫人，你会攀诬谁是那位小世子。”
大冷天不想动脑子只想冬眠的黛玉：“爹能直说么？我不想猜。”
可大冷天的林如海也不想多解释，只带着慵懒的笑，说着凶残的话：“自己猜吧，猜不出来明年春闱你就别去了，就你这水平，在官场上活不过仨月，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实在死不起，怎么也得多教你几年再放你入仕。”
黛玉无奈地看着这个从来对他都是放养，压根就没正经教过自己啥，现在大约是良心发现了的爹，好半晌，只得叹道：“辛夫人攀诬了大表哥。”
“为何不是别人呢？”
“因为这能取信陛下——外祖父当年和义忠亲王亲厚，这样的人最有可能真的在义忠亲王倒台的时候给他最后的帮助，而另外，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外祖父真的能豪迈到了把小世子当孙子养，也是陛下完全想不到的灯下黑。”
林如海笑得像只慵懒的老狐狸，极其不经意地道：“义忠亲王的旧部多了去了，个个枝繁叶茂儿孙绕膝，合年龄的孩子得有一串人，怎么就你外祖父触了霉头被那老女人诬陷？”
肯定不是随机拉他来凑数的。
黛玉沉声了片刻，骇然地开口：“因为陛下若信了，大表哥死无葬身之地，那位小世子也会因为被株连而流放……哪怕今后陛下警觉，发现大表哥是冤枉的，陛下也不会怀疑到已经奉旨流放，遁走边疆的秦家表侄女婿。”
想到这，黛玉又多补充了一点：“流放走了之后，在流放地多呆几年，想办法跑了，以给被诬陷的大表哥造反为名揭竿而起，再轻松不过了。”
林如海带着嘴角的狡黠笑意，提醒道：“若是陛下没信……”
“没信，那必然是荣国府内有能人自证清白。这证明的过程一定极其亮眼，能让陛下记住这么个人。然后，辛夫人会进谗言诬陷爹对陛下不忠，陛下疑心病重，一定会信，如此一来，陛下便很快会召您回京，派人来替您管江南暗卫。而那个人选……陛下第一个能想起来的，一定是那个极其亮眼的荣府中人。”
林如海心里已经是满意极了，面上却不显出来，只沉沉问道：“然后呢？”
“荣府甭管来了谁，知道了是秦可卿的消息之后，肯定就会犹豫这事儿要不要告诉陛下，毕竟宁国府必死无疑，同气连枝的荣府何能幸免？所以，在荣府能摘出来之前，那人的第一反应只会是帮辛夫人保守那个秘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么一来，小世子一样会很安全。”
说到这，黛玉吞了一口口水，认真道：“而您，不过是在猜出来了辛夫人的手段的情况下，顺水推舟，让贾家人自己管自己的事儿，这才装了自己已经失忆忘了旧事，于是便落了个干干净净，也不会再左右为难。”
林如海深深看着自己这个出色到炫目的儿子好半天，酸溜溜地道：“玉儿师父真是个混蛋。”
“啊？”
林如海抬手，笑着点了点黛玉的小鼻子，惆怅道：“他什么都教你了，为父现在想教你点什么，却发现你什么都明白了，着实让为父郁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副本终于刷完了噢耶！我终于给带资进组跪求不死的可卿小哥哥续了一命！
然后我终于可以搞事情策划一下十二……十一个小哥哥碰头了 (*≧▽≦)
不苏炸天不罢休.jpg
还有我给你们讲，不要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打-2
明明真的会很伤心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