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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问完了这话, 林乔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惧怕,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揪住了一样, 只等着他的答案来决定是不是要撕开,为了避免因此“丧命”, 林乔抢在他讲条件之前说:“其实你是和我开玩笑的吧?方政这事也算替天行道,沈大师是大师,自然愿意为民除害,即便什么好处也没有,也肯定愿意做的,对不对?”

她这话直接把沈卿舟架到了一定高度,如果他说不对, 那他就不是大师, 不愿意替天行道,就是个助纣为虐的坏人了。

沈卿舟转动方向盘,蓝牙耳机紧贴着他精致如玉的耳垂,他声音低柔地说:“你说什么都对。”

这几乎宠溺的语气让林乔微微脸红, 她匆忙地说了声“再见”就挂了电话。

没有哪一刻, 让林乔像现在这样清楚自己真的喜欢上了沈卿舟。有爱才有惧怕,她既期待他所说的条件,又担心那个条件带来的后果是否是双方所希望的。一旦你喜欢上了一个人,就会想得特别多,也怕得特别多,她有点开始后悔没让他讲出条件了。

走出厕所,满心愁绪的林乔望向了王嘉琪那边, 这一看不要紧,她顿时吓在了原地,惊恐地看着病床一侧满地的鲜血,王嘉琪竟然在她去接电话的间隙割腕了!

林乔赶忙将门外的王父王母叫进来,随后就去喊医生,医生把王嘉琪送去抢救,林乔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可还是忍不住拨通了方政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方政冷淡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喂,林乔?你也是打来兴师问罪的?”

林乔吸了口气,忽然明白她不该打这个电话。她指望从方政这得到什么回答?忏悔?不可能,他会来看王嘉琪?也不可能,他就算来了,王家人也会跟他打起来。

颓然无力地挂了电话,林乔犹豫良久,还是拨通了沈卿舟的电话,沈卿舟那边许久才接起来,接电话时声音略喘,不知在做什么。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出事了?”

林乔本想问问他在做什么,怎么说话那么喘,可被他一打岔就忘了,只眼眶酸涩地对他说:“嘉琪刚才割腕了,现在还在抢救,她就在我和你打电话的时候自杀了,我……”

她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沈卿舟已经从这寥寥数语里明白了所有情况,他冷静地说:“林乔,你别哭,我马上到。”

林乔无奈苦笑:“你来也好,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很想让你来,可我又担心王家人会迁怒你。”

沈卿舟道:“我和我妈一起去。”

林乔一怔:“嘉琪的婆婆?”

沈卿舟没有详细说,只说了句“等我”便挂了电话。林乔坐在椅子上等着王嘉琪从急救室推出来,后知后觉地想起沈卿舟方才说话语气不对劲。

他为什么说话声音那么喘?自然是有原因的。

沈卿舟这边挂了电话,就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继续在马路上跑。他的车停在堵车长龙很靠后的地方,要成功离开这里还得个把小时。

眼前的情况,让他无论如何也等不下去了,他必须想别的办法。

在林乔第一次跟他通话结束时,他就预料到会出事。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林乔去看了王嘉琪,二就是因为他从方政那得知的消息。

他十分确定,在王嘉琪遭受过那样的打击之后见到林乔,必然会出事。所以他挂了电话就通知了谢家懿,两人分别前往医院,先把事态稳定一下,免得林乔难做。

至于方政,沈卿舟有上百种方法不着痕迹地把他逼得走投无路。

跑了很长一段路,沈卿舟才跑过堵车的地方,他抬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拿出手机给林乔发了个短信,短信内容不过就两个字儿,他刚刚还跟她说过,那两个字就是“等我”。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在医院等待急救结果的林乔十分窝心,她握紧手机吸了口气,心情平静了不少。

谢家懿来得要比沈卿舟快,她到的时候王嘉琪还没抢救结束,王家人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谢家懿气场很强,倒不会出现什么被王家人推搡的戏剧场面,她本人也不会做甩下一张支票了事的土豪行为,她很冷静地走到几人面前,先朝王家人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林乔身边坐了下来。

“我和你们一起等结果。”谢家懿面目从容地说。

王bb挽着王母的手臂怯懦又愤恨地瞪着谢家懿,谢家懿斜睨了她一眼,随后将视线转到林乔身上,那眼神似乎在将两人做比较,搞得林乔怪不自在的。

幸运的是,沈卿舟很快也到了,他行色匆匆地出现在路口,是林乔第一个发现他的。

“卿舟,这边!”

林乔不自觉地站起身朝他招手,说完了才发现自己有点太热情了,不由尴尬地对王家人和谢家懿笑了笑。

王家人的表现得倒还好,虽然疑惑却也没其他怀疑,倒是谢家懿,她瞧着林乔的眼神就有点微妙了。

在沈卿舟走到身边之前,谢家懿温声对林乔说:“林小姐,我们家卿舟喜欢你的事我知道,看得出来你也喜欢我们家卿舟,我还没来得及和你细聊,但我想你也明白,你们俩不合适。”

林乔身子一僵,只得故作不懂地看着谢家懿:“伯母,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

谢家懿笑得很和蔼:“你明白的,没人比你更明白了。”

林乔脸色有点难看,沈卿舟这时已经到了几人面前,他察觉到不对劲,直接将林乔拉到了自己身后,瞥了一眼谢家懿道:“你别乱来。”

谢家懿掩唇微笑:“这话说的,我能吃了她吗?”

林乔低头看着沈卿舟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苦涩地抿了一下唇。不知在哪听过一句话,说单亲家庭的家长都不可小觑,尤其是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的母亲,这样的女人绝对不能小瞧。

摆在她面前的,显然是个大难题。

沈卿舟没再理会谢家懿,直接看向王爸爸道:“王先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们来这做什么。”

王晋表情严肃地皱了皱眉,低声道:“不管你们来做什么,在嘉琪平安出来之前我都不会跟你们谈。”

沈卿舟闻言轻嗤一声:“是跟她谈,不是跟我。”他瞥了一眼谢家懿,随后道,“你很快就可以跟她谈了。”

半仙二字用来称呼沈卿舟一点都不为过,他已经不止一次说准了,这次也不例外。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急救室的灯就灭了,王嘉琪被推出来,手腕包扎着,准备转入普通病房。

“还好发现的及时,下次可千万要好好看顾。”医生对王家人嘱咐道。

王母连连点头,和王bb一起跟王嘉琪往病房走,林乔站在沈卿舟身边,本也想跟去,可沈卿舟握住了她的手。

“跟我在一起。”他开口低语,话说得界限很模糊,林乔不知道他说的是那个意思上的在一起,还是仅仅让她现在站在他身边。

林乔凝望着他,他已经换过衣服了,大约是和方政见面时换的。稀奇的是,他向来不见一丝褶皱的衬衫有些凌乱,总是系着的纽扣也解开了几颗,袖子更直接挽了上去,露出结实白皙的小臂。

林乔扯了扯手,想把手拽回来,但沈卿舟握得很紧,发现她想要挣脱就看向了她,她和他对视了一下,小声问:“你该不会是跑着过来的吧?怎么这么狼狈?”

沈卿舟看看自己的形象,虽然也绝对称得上是儒雅斯文,但比起他往日的形象的确“放松”了很多,他像是被林乔说中了心事般冷着脸道:“怎么可能。”

林乔点点头:“我也觉得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为了的我一个电话就急得跑也要跑来呢。”

沈卿舟神色有些微妙,他放开林乔的手上前和王爸爸说话,背影看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腾着想要撑裂血管的声音。这一切异常,只因为他心里多了一个姑娘,一个漂亮白皙、仿佛隔着很远都能让他闻到淡淡馨香的姑娘。

王家人和沈卿舟还有谢家懿在一边低声交谈,林乔是外人,有些话不适合听,所以她就远远地避开了他们。

她站在窗户边往下望着医院的景色,一闲下来心里就忍不住思索谢家懿刚才的话。她明显是被可能成为未来婆婆的人讨厌了,看来她这段模糊的感情还没开始就得扼杀在摇篮里了。

握紧手机托腮伏在窗沿上,林乔惆怅地叹了口气,手里的手机好像和主人有心电感应一样忽然响了起来,林乔吓了一跳,翻过来看了看,是来自秦慕尧的短信。

今天她将因为她而受伤的秦慕尧扔在了医院,现在是傍晚六点多,天色还没黑,但秦慕尧却发来了“晚安”两个字,这让林乔有了不好的猜测。

立刻把电话拨回去,通话音响了很久秦慕尧才接起来,声音沙哑得不行,听起来很虚弱:“嗯,乔乔。”

他的声音证明了林乔的猜想,她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吃药了吗?”

秦慕尧道:“吃了,医生开得全吃了。”

“那怎么还这样?”她蹙起了眉。

秦慕尧半晌没说话,电话里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林乔疲倦地叹了口气,道:“我过去看看吧,你等我,挂了。”

秦慕尧想要拒绝的,可林乔挂电话挂得太快了,他只来得及说个“等”字。

其实他真的没有刻意想让她来,只是打算从今天开始每天都对她说早安晚安,就算不能直接让她用心考虑一下自己,也不想让她有机会忽略自己的存在。

他没想到她竟能猜到他身体不舒服。

林乔这边挂了电话就打算去跟王家人辞别,谁知一转身就看见了幽灵似的站在她身边的沈卿舟。他个子很高,这么站在她身后让她转身时差点撞到他胸口上。她匆忙地朝后退了一步,皱眉望向他的脸,他冷峻迷人的脸上挂着让人无法忘怀的寂落。

何谓寂落?寂寞又落寞。

“我和你一起去。”他低声说着,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林乔只觉他所有字音都敲在自己心上,鬼使神差地就点了一下头,连谢家懿意味深长的脸色也没去理会。

她简单地跟王家人还有谢家懿辞了别,不由分说地反握住沈卿舟的手,头也不回地把他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