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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扇底风

四十五、扇底风

谢珝见状便忍着笑意, 又道了声:“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熊少年谢琅愤然否认。

为了避免把谢琅这个中二少年敏感的心给伤得深了, 谢珝这才直起身来,问他:“那?”

谢琅被他方才那么一逗, 心里那点儿别扭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直接就开口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广陵书院就真教得那么好吗?”

所以你才能考了一个案首又接着一个?

当然这句话谢琅并没有说出来,只不过谢珝却听懂了。

他并没有否认,便点点头直言道:“广陵书院自是教得很好, 林先生与其他诸位先生皆是学识渊博之人。”

不过就在谢琅正要说下一句话的时候,谢珝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我能连考两次案首,却还有两个原因。”

“其一则是同我自幼的勤学苦读分不开关系, 没有哪个人只是因为师父好就能名列前茅, 若是他自己并不努力,师父再好都是徒劳。”

“第二个原因便是运气使然了, 阿琅你要知道, 我们考科举时, 名次与主考官的喜好分不开关系,这两次的主考官或许都是喜好平直稳重的文风,因此我才能连得案首, 但若是换成个喜好新奇大胆文风的,崔知著那类的便有可能压过我成为头名。”

说到这儿,他便停顿了一下,看向对面的谢琅。

中二少年原本只是想问一句, 既然广陵书院教得好,自己能不能也去那儿读书?

却转眼间,被他大哥这一番长篇大论给砸晕了。

只不过前面一条道理他也懂,但他自己也不是那种不甚用功的人,因此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第二条,怎么名次不光是靠学识取定的吗?

谢琅在梧州族学之中读书的时候,听先生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学问要学得扎实,却从来没有说过谢珝方才那样的话……

当然谢珝也并不是要谢琅去投机取巧,因而没有在这件事上再多说。

看着谢琅有些发愣的神情,便轻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才道:“不过你要是现在想进广陵书院,却也是晚了。”

这句话成功地打断了谢琅的深思,立马追问道:“为什么晚了?”

“自然是因为广陵书院是三年收一次学生,上一次收人,正好是在去年,所以……”

谢珝话还没说完,谢琅就蔫蔫地打断了他,开口道了句“我知道了。”

不得不说,谢珝在面对自家人时心肠还是比较软的,见不得平日里像个河豚一样的少年泄了气,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道:“你现在年纪还小,这两年先在族学里读着,等到下次书院收人的时候过来便是。”

说着便笑了笑,又鼓励了一番谢琅:“实话说,你的资质已经很不错了,小小年纪便能在府试中名列前茅,等到两年后定能考上广陵书院的。”

然而谢琅居然也将他这一碗强行灌下来的鸡汤给喝了个干净,立马就又生龙活虎了起来,随即便同谢珝告别,精神抖擞地准备回房再读他个几天书。

直到谢琅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小径上,谢珝才想到,自己好像还没有回答那个关于他什么时候回书院的问题?

算了,没回答就没回答吧,反正谢琅都忘了。

于是他也转过身,朝自己的院子闲庭信步地踱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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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中的时光过得总是很快,再过几日,便是谢阁老六十大寿的日子了。

谢珝放下手中的笔,凝目朝桌上的百寿图看去。

仔细地看了好半晌,并未发现其中有什么错漏之处,才出声将风清叫了过来,出言道:“你出府去寻墨斋的掌柜,让他带些上好的装裱材料过来。”

风清闻言便应了下来:“公子放心,我立马就去。”

说罢便干脆利落地躬身退了出去。

风清出去之后,谢珝又将视线投在了书桌上的这一幅字之上,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对送礼这件事毫无天分,似乎并没有点亮这个技能,想要将礼送得出彩不俗,实在是有些难为他。

往年谢阁老过寿的寿礼,便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相关的脑细胞,可这次又不同于往年,既是整寿,又是六十这个寓意非凡的数字,便更难了,甚至愁了好一段时间。

可把月朗风清两个给吓了个够呛,以为自家公子遇见什么大事儿了。

最后,谢珝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百寿图”这件礼,虽中规中矩,但却是极为用心。

作为谢阁老的嫡长孙,他自然是满心都希望自家祖父能够长命百岁的。

收回目光,谢珝正想去父母院里看看自家幼弟,还未踏出门,就从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熟悉到他一听到,唇角就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阿珝快出来,看表哥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的肆意洒脱,不是萧翌,又是哪个?

谢珝伸手掀起帘子踏出房门,院中那个身穿玄色圆领袍服的萧翌便闯入眼帘,三指宽的腰带勾勒出他一副长腿窄腰的好身形,不过那腰带上却挂了数把大小不一的折扇,手中也摇着一把,将他本应该颇为俊逸的形象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萧翌似乎也并不在意,见谢珝着了身竹叶青的窄袖直缀,腰间除了一块青玉佩之外再无其他,整个人便如一道穿林而过的清风,周身无半分浮躁。

便又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啧”了两声才开口道:“还是阿珝这一身看着清爽,一点儿都不热。”

此时正值五月,盛京也确实逐渐热了起来。

谢珝闻言便负了手,又打量了一番萧翌,心道大热的天,你穿着一身最能吸热的黑色衣服,你不热谁热?

不过他也瞧着萧翌这番回到盛京,整个人身上似乎多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但仔细去看,却又看不出来,实是令人费解。

也不知道他在回到兰陵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不如寻个机会再问问。

心中想着事儿,谢珝一边走下了台阶,冲萧翌开口道:“我之前还在想,祖父这次大寿,姑母那边会让谁过来替她贺寿,果不其然便是表哥你。”

“我怎么听阿珝你这话里的意思,是不大想见到我啊?”萧翌一边低头取着系在腰带上的扇子们,一边调侃谢珝道。

谢珝:……

风水轮流转,自己那日逗了谢琅,今个儿萧翌便来逗他了。

对这种话就不能认真,由此谢珝索性直接忽略了萧翌这个问题,抱着臂看他折腾扇子。

直到萧翌将这些都取了下来,才闲闲地开口道:“这些就是表哥你方才说的好东西?”

萧翌闻声抬头,随即便理所当然地冲他点了点头,转头往旁边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颇为神秘地开口道:“这些都是我从一个番商手里买的,花了不少银子呢,你看了就知道是不是好东西了。”

说罢便直起身子,还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

谢珝倒是被他这一番作态勾起了难得的好奇心,弯了弯唇角,眸中透出一抹淡淡的兴味来,便在萧翌灼灼的目光下,打开了其中一把折扇,低头看去。

只是在下一瞬,他的脸色就倏地黑了。

还“唰”地一声把扇子迅速地合了起来。

果然就不应该相信萧翌的话,什么好东西?

分明就是副画得颇为香艳的妖精打架图!

随即,谢珝的目光就投在了还在自得的萧翌身上,这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腰里挂着几把春宫扇从外头走进来的?

原本就黑着的脸色不由得更黑了。

萧翌一看谢珝这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将手掩在唇边咳了几声,才目光飘忽地对他道:“一路上这些扇子都是合起来的,自然不会有人看见了,阿珝你放心。”

谢珝闻言就冷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萧翌:好像突然不那么热了是怎么肥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