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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缺席

中央城,大教堂门前。

数百名青年男女聚集在大教堂外的操场,四五成群,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大事发生。

他们穿着各异,有的标新立异,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也有的土里土气,破破烂烂,几乎称不上是衣服。除了衣装,他们的外貌也不尽相同,稍有常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都是来自远方的外乡人,而非中央城的原住民。

这群奇怪的年轻人,正是这片大陆乃至所有人类的骄傲!

他们经过层层严苛的选拔,从毫不逊色于他们的同伴中杀出一条血路,最终得以站在这片宽广的场地中央,代表各自的学院,为了荣耀,也为了那些被他们击败、而后把胜利的希望寄托于他们身上的战友,去争夺唯一一份神的恩赐。

一份只被赐予冠军的恩典——教皇雪拉的祝福!

骑士选拔赛,今天,正式拉开帷幕!

“他们怎么还不来啊,今天可是骑士选拔赛的第一天!虽然今天没有比赛,那些狗屁的仪式和讲话就算不听也没关系,可是,今天还有抽签仪式啊!他奶奶的,我可不想因为我抽到了臭签儿,导致霍格学院第一轮就被干掉啊!”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胖子忧心忡忡的嘀咕着。

他偷偷摸摸的四处张望,观察周围人的动向。他发现,广场边缘凑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手持长剑、英姿飒爽的骑士们也已经齐齐在大教堂的门口站成了两排,他们单膝跪地,毕恭毕敬的低下头,等待一个大人物降临于此。

如此盛大的排场,也只有教皇雪拉能配得上了吧。

“糟糕!雪拉就要出来了,来不及了!芙兰朵,他们人呢?快把那几个兔崽子给我揪出来啊!等会儿要是被布鲁诺那个好事儿的家伙抓住他们迟到,那就麻烦了!”雷姆火冒三丈,一个人碎碎念个不停。

安洁莉娜早就人间蒸发,校长凯恩也迷迷糊糊,整天与行尸走肉无异,现在的驱魔救世社就由他一人全权负责,如此关键的当口儿,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可担待不起!

“雷姆老师……我、我不知道。乔治,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芙兰朵用手肘捅了捅身旁傻站着的乔治。

“这个……早晨咱们两个是一起来的,所以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唔……难道他们迷路了?”

“喂,迷路不可能吧。”乔治傻笑着说。

“他奶奶的,这几个小兔崽子,别被我逮到,我……”

雷姆还想痛痛快快的骂上几句,这时,从他身后传来的刺耳声浪让他不得不堵住了耳朵,闭上了嘴。

“完了,开始了……”

不用看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雪拉,终于出来了!

“是雪拉吗?”

雷姆踮起脚尖试图看个究竟,结果却发现自己的身高不够……

“乔治,你给我过来。”雷姆一本正经的命令。

“雷姆老师,什么事啊?”

“给我……撑住!”

两手用力按住乔治的双肩,雷姆一下窜到了乔治的后背上,骑在他的后背上向大教堂门口张望。

“嘿嘿,这下就能看见了。”

“老、老师……好沉啊……”乔治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给我撑住!这也是特训的一部分!”

“啊?不、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少废话……快看,雪拉出来了!啧啧啧,细皮嫩肉的,果然小女孩的皮肤才最好啊。”

“喂,老师?你说什么?”

“呸!我说话了吗?给我好好撑住,要是把我摔下来了,我打断你的腿!”

“唔……”

乔治的抱怨声被一波又一波的声浪盖住,不等雪拉从教堂门口走出来,底下的学生们早已叽叽喳喳喊成了一片。

“奇怪,雪拉在说什么啊?”

一位穿着纯白长袍,带着大大兜帽的小女孩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一边笑着与学生们打招呼,一边小声与她身后的人窃窃私语。

离得太远,周围也太吵,雷姆只能勉强看见雪拉的小嘴巴微微上下起伏,却听不见她的话。

雪拉的身前,是此起彼伏的欢呼,是撕心裂肺的呐喊,是振奋人心的宣誓。那是一片热情洋溢的世界,只要立足其中,人们就会不自觉地受到她的感染。

只要努力,我也能成为像她一样优秀的人吧——这样的想法,充斥着每一个年轻人热烈燃烧着的心脏。

然而在雪拉背后,深深低着头的布鲁诺却满头大汗,用力绷紧自己的下巴,不让自己因为害怕而发出丢人的声音。

这片世界,犹如神赐之地的大雪一般,冰封万物,不留一个活口!

“布鲁诺,那把剑呢?”雪拉依旧保持着迷人的微笑,然而,她的声音却愈发阴冷。

除了跟在她身后的男子,没有其他任何人能听见她的声音。

“教、教皇大人……您、您在说什么啊,我不明白。”布鲁诺结结巴巴的回答。

“那把剑,灾厄!到底哪儿去了?”雪拉转过头望向布鲁诺,温柔的笑容瞬间消失,犀利的眼神几乎能洞穿人的灵魂。

“这个……”

“还不快说!那把剑不是一直都被封印着吗?怎么可能突然间消失?”

“这个……大人,我也不清楚。邪物封印的工作并不由我负责,所以……”

“哼,还想找借口?地下十三层的大门被历任教皇施加了最严密的结界,只有持有钥匙的人才能打开那扇大门。除了我以外,只有四名红衣主教持有大门的钥匙。布鲁诺,其他三名红衣主教都不在中央城,只有我们两个……你的意思是,那把剑是被我偷了,是我自己贼喊捉贼?”

“不不不不……教皇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查得水落石出,找回那把诅咒之剑!”

冷汗浸透了布鲁诺的后背,他硬着头皮,许下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诺言。

诅咒之剑——灾厄,那并非传说!那把剑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就被封印在中央城大教堂的地下!

穿过地下十三层的大门,无数邪恶之物在此被光明力量封印,同时,这里也隐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书籍。

所有被封印在此的东西,都不得销毁,也不得外流。因为,这些都是世界的一部分,只有保留世界上最黑暗的邪恶,将它们永远封印在此,正义和光明才能笼罩外面的大地。

这是历代教皇都明白的道理……

然而,不得了的事儿发生了。那把剑,被封印在地下十三层的诅咒之剑——灾厄,竟然突然间消失了!

可笑的是,他们也是今天才发现!鬼知道那把剑丢了多久……

“布鲁诺你应该知道,把地下十三层中任何一样东西公诸于众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乃至国家覆灭……你,真的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了吗?”

“大人,不、不是我……”布鲁诺矢口否认。

他当然要否认!谁都无法承担责任,就算把他凌迟处死,然后暴晒三天剁成肉酱喂狗,也不足以挽回那些东西对人类社会造成的可怕影响。

“不是你?”

“不是我!”

“真的不是?”雪拉眯缝着眼睛看着布鲁诺。

“真的,不是!”

雪拉的眼神诡异十足,让布鲁诺仿佛有种自己被看穿了的错觉。

“算了……本来想把灾厄交给爱德华呢,结果灾厄竟然丢了。”雪拉咄咄逼人的气势刹那间若冰雪消融,她打了个哈欠,提了提兜帽,踮着脚尖在人群中寻找着那道身影,可她只看到了一个骑在别人身上的嚣张胖子,那个一头白发的黑眼圈变态却不在,“他今天没来?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也好也好……算啦,那就下次再说吧。”

失望之余,雪拉又打了个哈欠,心生退意,踩着小碎步慢慢悠悠朝大教堂外走去:“呼,有点冷啊,要不我还是回去睡觉吧?哎,真是麻烦啊……”

“咦?教皇大人,您、您在说什么啊……爱德华?回去睡觉?”布鲁诺目瞪口呆,还以为教皇大人被他气疯了呢。

“没什么没什么,不关你的事儿,是我自己猜错了。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还好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啊。嘻嘻,可怜的爱德华。”雪拉一瞬间仿佛领悟了什么东西,一脸释然的喃喃自语。

“教皇大人,您到底在说什么?灾厄的事该怎么办,我……”

“啊呜……好困啊,那件事就交给你了,布鲁诺,我先出去应付那帮愚蠢的人类啦。”

雪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负责任的挥了挥手,把任务全都推给布鲁诺,然后一个人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教皇大人……”

留在原地的布鲁诺深吸了一口气。

教皇大人真的不打算追究了灾厄丢失的责任了吗?不,才没那么简单!

布鲁诺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雪拉之所以能被称为神之子,除了她受欢迎的外表和强大的实力外,还有一个原因。

有些狂热的信徒坚信,雪拉的眼睛,能看穿一切谎言与背叛。她,拥有读心的力量!

如果那个传言是真的……

独自站在原地看着雪拉走近广场上欢呼雀跃的人群,布鲁诺一点都笑不出来。

难道,她都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