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城城主府外。天青色,微雨未至。
忽然几声惊雷响彻天宇,乌云笼罩,几道凄厉的寒风刮过,将树梢秋叶卷起。那一道道身影只在片刻间化作一道道黑线,残影未曾消逝,便狠狠地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随着声音一同跌落云霄的,是几个狼面人身的妖族。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腹内仿佛五脏六腑扭在一块儿,一个个面如土色。
“凄厉的北风,配上我响彻云霄的惊雷,可谓是好意境。”站在虚空之上的青衣男子,抚摸着自己心爱的佩剑,如痴如醉。
“冥廷大人,今天要不,就到这儿?”一老者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沉醉在剑意中的冥廷顿时如同从梦中清醒一般,猛然回头:“不可,本王尚且只是用他们热了个身,还不够,我这雷灵剑,剑意还在沉睡,未曾苏醒。再来一百个!”
老者顿时哆嗦了,看着地上那一个个惊恐万状满地找牙的喽啰,不禁脸上露出难色。他转过身,强挤出一个笑脸,僵硬的语气说道:“大人,您看,今天都已经打了一万个了……”
“什么?”冥廷惊讶地回过头,“竟然已经打了一万个了?为何本王一点感觉都没有?”
老者顿时无语。不过,毕竟是侍奉将王多年的老人物了,对于这种情况,还是多多少少能够应付的:“大人,您的武道实在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无人能敌了。您看,凭您的境界,除了圣君,谁能够与您相提并论?连九老都得让着您面子,您可是众多将王中实力最强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敌就是寂寞,不是吗?”
说罢,老者又是僵硬地笑了笑。
冥廷十分仔细地看了看老者的脸:“郎翁,您说了这话,本王忽然想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句话好像并不是很对。除了圣君,还有一个人,比本王更有能耐。”
老者又是僵住了。他脑中飞速地思索着,终于意识到冥廷所指之人是谁,于是又强颜欢笑:“大人,您别放在心上。那慕容瑨深得圣君的喜爱,并不代表他有绝对的实力。他不过是七品魂师级别,与您,将王中品级最高的雷属性魂师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还未说完,冥廷伸手止住了他:“他是本王在所有将王中还算尊敬的人。可以说,其他人都只是有点蛮力气,可是这人,虽然品级不是最高的,但是圣君喜欢他确实有道理。曾经几番与他交手,我们两个不分仲伯。本王完全是依靠着品级上的差距能和他打成平手。试问,如果本王与他品级相同,难道还能与他一战吗?”
“这……”郎翁一下子答不上来。
“这个人,就算在品级上不如本王,可是与他交手,还能够感觉到受益匪浅。很难想象,如果他突破了七品巅峰的瓶颈,究竟会带来怎样可怕的能耐!说起来,好久没有见到过他了,本王也想着,能和他切磋切磋。”
慕容瑨此人一般很少与其他将王有所交集,圣君最信任他,对于他的行动从来不多过问。这样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冥廷已经好久没有与他相见了。如果能够见上一面,必定要切磋一番。
“报,报!”一
个小兵慌慌张张上前,扑棱一下跪下了。
“什么事啊,如此慌慌张张,本王这微雨惊雷的绝佳意境都被你的鄙陋之音打扰了。”冥廷抚摸着自己的爱剑,略有些不满。
“属,属下冒失,还望大人恕罪。属下有要事禀报。南门外,有一男子闯入,打伤了我们上千个兄弟。”小兵气喘吁吁,声音中还带着惊恐。
“胡说!”冥廷怒道,将小兵吓得哆嗦,“这兰城里有点武道境界的本王都领教过了,连个值得让雷灵剑出鞘的魂师都没有。怎么会有人能够打伤我方上千人,本王却毫不知情的?”
“这,这属下真的不敢欺骗大王。那男子手持一把透亮的雪刀,眼中还透着一股很可怕的寒意,我们好多兄弟见了他,连靠近都不敢靠近,许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倒了……”
冥廷一愣,猛然回头道:“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他手里拿着什么?”
“一把锃亮的雪刀,直柄长身,刀薄脊厚,远看都好像散发出一阵阵寒气,实在恐怖至极啊!”小兵瞪圆了眼睛,十分认真道。
站在冥廷身边的郎翁微微一笑,俯首不语。
“太好了!说慕容,慕容就到!”冥廷大喜,喝令小兵退下,将雷灵剑持于手中,轻轻抚摸,目露喜色,“这么久,终于又等到了一个和他较量的机会,雷灵剑,这次,你终于值得出鞘见一见天日了!”
语毕,惊雷四起,仿佛在做着一个期待已久的回答。
……
“大胆狂……狂徒,竟……竟敢擅闯大……大王的府邸,简直就是找……找死!”一狼面小兵双腿瑟瑟发抖,站在数千昏迷不醒的兄弟堆成的兽山上,指着面前的男子说道。
“哦?”慕容瑨璀然一笑,这笑容,竟然在小兵的眼中有着邪魅的森然。
“你,你想干什么?”
小兵面如土色。
“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气量,能说出这样慷慨激昂的陈词?这是给我下战书了?”慕容瑨微笑着,看得小兵汗毛竖起,连自戕的心都有了。
可是还是顽强地挺立着。
说不定能够一丝转机呢……
小兵望向远处那唯一的一束微弱的阳光。乌云顿时遮蔽了那片天空,连个缝都不漏一点。
“大,大侠,要不您放我一条生路……”小兵哀求道。
“要放你一条生路,很简单啊。”慕容瑨说道。
“真的?大侠你答应了?在下感激不……”
“你能打败我不就行了?”
“……”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狼嚎,毫不起眼的身影弹射出千里之外……
“大胆,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居然敢擅闯我们将王门下?”四狼面老者出现在慕容瑨视野范围内。
“我说,什么时候要进冥廷这家伙的地盘,都得有一帮小兵来舞刀弄枪地招待?你们也是新人吧,连我都不认识?”
那几个老者顿时脸上一团黑线。一个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敢说他们是新人?
“叫冥廷和郎翁出来,他们认得我。”慕容瑨道,他有些烦了,不
想理这帮老头子。打了好久,也该歇一会了。
“好你个小崽子,还敢直呼大王和郎翁的名字?你可知道我们大王是谁?”几个老者气不打一处来,圣君手下的将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竟然在这狂徒口中随意叫取,实在可气可恨!
“我就说你们是新人吧,同为将王的我,慕容瑨,你们可听说过?”慕容瑨睥睨几个老者道。
“呵,就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其中一老者嗤笑道,“圣君手下一个个都是神采飞扬的大将,哪有你这样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子做将王的道理?要我看,你连我牙牙学语的孙子都不如!”
说完,四位老者哈哈大笑起来。
阴云更加密集起来,伴有隐隐雷声作响。虚空之上,一个蔚然之姿伴着惊雷出现,剑眉星目,器宇轩昂!
那四位老者顿时收敛了笑容,俯首向那男子拜下:“恭迎大王!”
冥廷面无表情,并未看那四位老者一眼,可老者们却是十分讨好地迎上前:“大王您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处理这擅闯您地盘的毛头小子呢……”
“慕容兄,一别就是四年,想死你啦!”
冥廷并没有理睬他们,反而热情地和慕容瑨打了个招呼,十分熟络地狠狠勾住慕容瑨的脖子:“走,咱俩操练操练去!”
四位老者顿时僵住了,面面相觑。
“刚刚大王叫他什么?慕容兄?”
“从没有见过大王叫人叫这么亲切的。”
“刚刚那小子说自己是慕容瑨,莫非……”
他们顿时吓破了胆一般,跪下磕着响头:“我们这帮不知好歹的老东西有眼无珠,不知大王大名!还请恕罪!!!”
那响头,磕得简直有天崩地裂的气势。
“走,喝一坛兰城陈酿的好酒去,喝完酒,咱们去切磋一番。”“好!”
冥廷与慕容瑨勾肩搭背,如同知己相逢格外欢喜,愣是没理旁边将头磕得稀巴烂的老家伙们,向着城主府的方向过去。
郎翁跟在后面,给那四个老者一个严厉的脸色,四名老者立马拍拍屁股,逃得不见踪影。
“这么久不见,你来我这里,一定是武道境界上又有一番造诣,来想着我这老朋友,要切磋切磋,是吧?”
城主府中,冥廷热情地亲自为慕容瑨斟酒。酒香诱人,两人干杯后一饮而尽。
“不瞒你说,我来这儿的目的,不为别的,第一是要庆祝雷王兄弟喜得兰城,第二,就是要来跟你叙叙旧,毕竟这么多的将王之中,只有你我知心!”慕容瑨道。
“慕容兄这就是过誉了,我虽是王者,却在各方面不如慕容兄有本事。这次取下兰城,也是出乎意料,运气好罢了。当时啊,进入兰城,我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一个能打的人,轻轻松松就拿下了。”冥廷笑道。
“雷王兄弟这是谦虚了,不是你使得好计策,如何能够取下兰城呢?”慕容瑨给冥廷敬上一杯酒。
“哪里有什么好计策,真的就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的,简直旷古烁今啊!”冥廷道。
“难道不是雷王兄弟下了毒,才让兰城不攻自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