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些意外?”
来人冲着李建成笑了笑,旁若无人的拿过桌上扣着的碗给自己倒了一杯。
李建成和李渊有些错愕,好在前世里二人见过不少胡人,今日里见到他,只是有些意外,随即恢复正常。
“坐。”
见到来人非是中原人士,李建成原本有些怀疑的心莫名的安定下来。
雇用杀手刺客刺杀当朝皇子,而且是手握大权的摄政王。
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觉得是无稽之谈。
李建成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毕竟他比谁都了解自己那个弟弟的能力,只怕这天下是没有什么刺客或者杀手能够近得了他的身的。
之所以动了刺杀的念头,实在是因为着一段日子以来,他耳边都灌满了莱州有一伙人,专门接这种单子。
但凡是找到他们,别管要杀谁,他们都能杀掉。
这个组织还放出话来,只要价格合理,刺杀当今皇帝的单子也接。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李建成并没有放在心上,还嘲笑这群人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骗子。
可架不住周围老有人提起,而且还说的有鼻子有眼。
三人成虎,等到李建成又听到有人说,青州的太守都被他们给干掉了。
原本并没有兴趣的李建成不免动了试试看的心态。
好在这一世他虽然没有像梁羽那样穿越成了皇子,却也不是平头百姓。
乃是莱州地界上数一数二的乡绅豪强的大少爷。
凭借他的能力,不到半年,原本在莱州就呼风唤雨的家族,在他的经营下,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手中有钱,也有联系这帮人杀手的途径。
李建成就带着自己的老爹找来了。
这边招呼来者坐下,李建成细细的打量起他来。
“阁下可是赵悦赵公子?”
来人坐下喝了碗酒开口问道。
虽然是个胡人,可说了一口流利的中原话。
这更让李建成心里踏实起来。
活了两辈子,他还没见过说话如此流利的胡人。
光是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个胡人就十分的了得。
“正是,不知尊下高姓大名,可否告知?”
李建成亲自给他倒满,笑着问道。
“不敢,小人姓殷,单名一个信。”
胡人落落大方,与李建成想象中的杀手形象差别很大。
“殷壮士,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李建成说完,旁边的李渊道:“公子爷,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李渊这一世乃是李建成的随从小厮,俩人在没人的时候该当爹的当爹,该当儿子的当儿子。
可在公共场合,李渊则对李建成以公子相称。
不等李建成说话,殷信笑道:“无妨,这里虽然人多,可全都是些乌合之众,就算听到了也无关紧要。你们炎朝不是有句话么,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咱们现在在市场之内,算得上是中隐,既然已隐,又有什么可怕的?”
李建成和李渊爷俩暗暗点头,心道:“这胡人不光说的一口流利的中原话,用词典故也是信手拈来,足以可见非是等闲之人。”
殷信既然这样说了,李渊也不好再说换地方。
他一个胡人都不怕,老子堂堂大唐的开国皇帝又有什么可怕的?
李建成听完殷信的话,连连点头,心里更加踏实。
“既然殷壮士这样说了,那咱们就在这里商议也不是不可。”
殷信冲着他一笑,道:“不知赵公子想杀谁?”
说着伸出手来就往桌上探去,这桌上摆放了六菜两汤,靠近他的是一盘烧鸡、
殷信也不客气,双手将鸡撕开往嘴里就放。
李渊看了连连摇头:“胡人就是胡人,哪怕官话学的再像,骨子里的野蛮还是改不掉的。”
李建成不以为意,反倒是对殷信这种举动十分的喜欢。
这人打从进来之后,行为举止虽然乖张,可却给人一种光明磊落的感觉。
这样的人,正是可以赖之以成大事的。
“在下曾听人说,只要有人出得起价格,阁下连当今皇帝都杀得?”
殷信说话直来直去,李建成也不绕弯子,直接了当的问道。
“嗯,没错,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过现在杀皇帝的单子不接了。”
李建成有些意外,愣道:“怎么?阁下不敢接了不成?”
殷信也不生气,将撕下来的鸡肉放在面前的盘子上,舔了舔手指,看向李建成笑道:“赵公子,非是不敢接了。而是因为现在皇帝没有了,就算是想接也接不到了。”
说罢,殷信又拿起酒壶来灌了一气,道:“现在只有摄政王,没有皇帝了,所以说不是不敢接了,就算我们挂出去单子,也没人要不是?”
殷信边说边吃,好像在说一件十分随意的事。
“好,不愧是名满莱州的黑珍珠刺客团,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李建成点头赞叹,殷信吐出嘴里的鸡骨头,抬头看向李建成道:“怎么,赵公子想杀皇帝不成?”
李建成笑道:“杀皇帝的话,什么价格?”
殷信一愣,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边打量着李建成,一边慢慢的舔着手中的油脂。
“赵公子也想造反么?”
殷信别有所指的问道。
“造反?”
李建成呵呵一笑,道:“那得看一看造反的利益够不够大了,若是不够大,何必造反呢?”
李渊在一旁皱了皱眉,自打穿越过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这个大儿子的心性与前世相比有很大的变化。
原来的李建成,那是何等的谦逊恭厚。
哎,也怪不得他,前世里死的实在是太憋屈。
莫说是他,连自己不也是心性大变么?
李渊暗自叹了口气,冤孽啊。
老天爷让我们李家爷几个重活一世,这是让他们哥俩继续自相残杀的啊!
殷信听到李建成的话,心道:“这赵公子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不由得正色起来,看着李建成摊开手,亮出五根手指来:“皇帝这个价。”
“五千万贯?”
李建成皱了皱眉,这价格很高的,放言眼整个天下,几乎也没有人能够拿出五千万贯现钱来。
殷信连连摇头:“NO,NO,NO。”
摆着手道:“皇帝确实值钱,算得上是无价之宝。可放到生意场上来说,就算是再金贵的东西也得有价格。”
“我们诚心做生意,觉不可能弄一个虚头,赵公子虽然是莱州的大户,但这一千万贯也是拿不出来的。”
李建成点了点头,道:“没错,莫说是我,就算整个大炎,能够拿出一千万贯现钱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没错,所以说,我们为了市场繁荣,所以给皇帝定的价格是五百万贯。”
殷信说完,冲着他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据我们所知,这个钱赵家还是出得起的。毕竟我们定价格的时候,就是按照赵家的财力定的最高标准。”
“哦,此话何意?”李建成一愣,来了兴趣。
殷信接着吃鸡,一边吃一边笑道:“我们现在在莱州、密州、青州、登州这四个州郡活动,而赵家乃是这四州之中实力最为雄厚的。我们制定价格,自然是希望有人能够出得起。不然的话,给皇帝标上一千万贯的价格,四州之内无人能够出得起这个钱,杀皇帝这一项目岂不是我们拿自己开心不是?”
李建成和李渊二人连连点头,心道:“原来他们早就盯上了赵家。”
李建成心里更是有些发毛:“他们若是连皇帝都能杀得,若想杀我岂不是易如反掌?”
殷信看着李建成不说话,好像能够猜透他的心思一般,笑道:“赵公子放心,我们老大曾经说过,盗亦有道。干一行就得遵守一行的规矩,我们现在既然干的是杀手这一行,自然要遵循杀手的规矩。绝不会干强盗的买卖。所以说,只要没人想要赵公子的性命,我们和赵公子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
李建成哈哈一笑,给他倒满了酒道:“殷壮士说笑了,来,喝酒喝酒。”
殷信又露出灿烂的笑容,接过李建成递过来的酒杯,一口饮下,看着李建成道:“所以说赵公子今日叫我来,就是请我喝酒,顺便打听行情的么?”
李建成见时机差不多了,摇头笑道:“非也,请殷壮士前来,自然是有大买卖商议。”
“不知这大买卖是指什么买卖?”
一只鸡已经被殷信吃完,他拍了拍手,随意的在衣衫上擦了擦。
酒足饭饱,也到了谈正事的时候。
“不知当今摄政王,阁下与阁下的组织,敢不敢杀呢?”
殷信早就料到他要说这话,笑道:“只要赵公子出得起价格,没有什么敢不敢之说。”
“好,痛快!”
李建成见他满口答应,心里畅快无比。
“不知这五百万贯如何支付?事前交多少定钱?”
殷信摇了摇头道:“赵公子误会了,摄政王和皇帝不同,价格自然也不同。”
李建成哦了一声,问道:“如此来说,不用五百万贯了?”
殷信摇头道:“之前皇帝的标准是按照伪皇帝定的价格,伪帝乃是一庸才,因此方才要五百万贯。可当今摄政王乃是少有的英主,想要杀他难度要比之前的皇帝大的多。”
“因此,要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