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钮祜禄氏的院子,宝玉就见那个他看的很不顺眼的女人搂着弘历在哭天抢地,胤|脸色难看的站在一边,弘昀在低声的安慰着他什么。
而那些福晋格格们倒也是来的齐全,就连一直深居简出的贾元春竟然都到了,站在角落里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闹剧。
“怎么回事?”胤g厉喝一声,让整个院子猛然陷入了寂静,继而争先恐后的给他行礼请安。
“王爷,您要为弘历做主啊……”钮祜禄氏扑通一声跪到了胤g的面前,哭的几乎喘不过来气。
胤g微皱着眉头扫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弘历:“把头抬起来。”
“是!”弘历条件反射的抬起头,胤g这才看清他额头上明显已经处理过的伤口——看样子,应该是被人拿石子给打出来的。
至于胤g为什么会一下子就认出来,那还是托了胤m的福——这个混世魔王从小就不安分,五岁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跟二哥胤i吵了起来,到最后竟捡起地上的扔向胤i的额头——因为胤m的举动太过惊世骇俗,故而胤g才清楚的记得被石子弄伤的伤口是什么样的。
“这是胤|弄伤的?”胤g淡淡的挑了挑眉,眼底划过有一丝不知名的光芒。
“是……”弘历被胤g的眼神给吓了一跳,像小媳妇似的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的回答。
“他为什么打你?”胤g的语气更冷漠了几分。
“我,我不知道……”弘历嗫嚅着开口,委委屈屈的看向胤g。
“怎么会不知道呢?四弟。”弘昀看似温和的说道:“不是因为你跟十八叔吵架,还骂了他,他才打你的吗?”
“嗯?”胤g明显是相信弘昀的话了,冷眼瞪向弘历。
“没事吧?”宝玉神不知鬼不觉的悄声走到胤|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宝玉哥哥?”胤|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身后之人的面容时,随即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没事。”
“那就好。”宝玉轻轻地舒了口气——至于真正有事的弘历……他才不管呢!
弘昀似乎也很是不喜弘历,胤|自己还没开口呢,他就快人快语的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就连当时两人的语气,也模仿了七八成像。
一溜儿说下来,胤g也明白了,原来是胤|不满弘历对宝玉的态度,训斥了他几句,但没成想这弘历竟是丝毫不把胤|这个十八叔给放在眼里,顶撞了不说,竟还话里话外的暗示着胤|的不过是个汉人,身份低贱,哪比得上他额娘的出身?胤|被弘历激的红了眼,当场就拿起地上的石子扔他脸上了。
这件事要是往小了说,那是小孩子在闹着玩,但往大了说,那就是弘历不尊敬长辈,雍亲王府没有家教。
而胤g,显然是不想把这件事化小的。
弘历对自己的态度?宝玉疑惑的偏头看向胤|——他记得他跟弘历那小子不熟吧?这件事怎么会扯到他身上?
宝玉丝毫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敢瞧不起他的身份……当然,某人忘了,他在弘历眼里的身份,可不是血族圣皇啊!只不过是个包衣而已。
“王爷,弘历,弘历还小,就是有些话说的不妥当,十八爷也不应该打他啊!”钮祜禄氏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弘历才四岁而已……他能懂什么……”
“四岁?”胤g冷哼一声:“弘昼也是四岁,但他就懂得不能对长辈不敬!弘昼比弘历还小两个月呢,怎么他就懂得,弘历就不懂?!”
“爷……”钮祜禄氏在愣了一下后,委屈的哭的更厉害了。
“胤|再小,那也是他叔叔!瞧不起胤|的出身?!他把皇阿玛置于何地?!”胤g铁青着脸,是越说越气了,阴沉冷厉的眼神把弘历看的冷汗直流:“十八弟是龙之风孙,岂是你可随意侮辱的?!”
“阿玛……儿子知错了……”弘历颤颤巍巍的跪到地上,小身子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好不可怜,让钮祜禄氏哭的更厉害了。
宝玉不着痕迹的皱皱眉,心里还在思索着他到底哪儿得罪了这四阿哥弘历。
胤g似乎对弘历更不喜欢了,又朝着他好一顿骂,直把他骂的几乎哭背了气去,这才铁青着脸拉着宝玉离开了。
“咱们也走吧。”那拉氏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钮祜禄氏,淡淡的挑挑唇,面上摆起了主子的款儿:“钮祜禄氏,每天让弘历多读书是好的,但也别一门心思放到书上,反而把要尊敬长辈的这事儿给忘了,那十八爷再小,也是他的叔叔!口出狂言,打他两下也是应该的,别动不动就告到王爷那儿去,王爷每天事情那么多,哪儿有空来管这些芝麻烂谷子的小事?更何况,叔叔打侄儿,还打不得了?”
“福晋说的是……”钮祜禄氏差点把银牙咬断,却还不得不恭敬的应了。
李氏和年氏都嗤笑一声,纷纷跟在那拉氏的身后走了出去。贾元春也满意的悄悄离开了——这么多年,她在这个钮祜禄氏的手下受了不知多少的气,现在看她们母子倒霉,能不高兴吗?
“你那儿子干嘛看我不顺眼?”宝玉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我又没惹他!真是的!”
“那小子被他额娘给教成了势利眼儿,估计除了爱新觉罗家的,他谁都看不起呢。”胤|冷冷的在一旁插话,语气里满是嘲讽:“哦,估计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他也看不起呢!也不想想,皇阿玛的额娘就是汉人,咱们这些个皇子皇孙的,哪个身上没有汉人的血统?!”
“好了,十八弟。”胤g苦笑着摇摇头:“我也骂过那小子了,你也就别往心上去了,以后装看不见他不就完了吗?”
“我当然没往心上去,要是往心上去了的话,那我早就进宫向皇阿玛告状了,怎么还会站在这儿?”胤|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来挤兑胤g,以发泄宝玉被他抢走的怨气,怎么会放过?
“那就多谢十八弟的大度了。”胤g略显无奈抿抿唇。
宝玉有些奇怪的瞥了胤|一眼——怎么这十八阿哥好像跟胤g很不对盘似的?不应该呀!
那贾惜春的婚礼还没来得及办,宁国公府那边就开始办葬礼了。
喜事自是不能跟丧事抢道的,不得已,贾惜春的婚事暂且搁置了下来。
“秦可卿?”宝玉沉吟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这是何许人物,疑惑的看着贾珠:“她谁啊?”
贾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是无奈,“宝玉,秦可卿是蓉哥儿的媳妇,咱们的侄儿媳妇,这你都不知道?”
“我没注意嘛。”宝玉似乎也知道都那么多年了,却不知道自己的侄儿媳妇是何许人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都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她怎么好端端就没了?”
“哪是好端端的就没了的?都病了有好几个月了。”贾珠摇摇头:“她可得老祖宗喜欢了,就那么去了,估计老祖宗得伤心好长一阵子呢!”
“哦……”宝玉对这些并不关心,他只关心他切身的利益:“她的葬礼我们也要去?”
“你说的!秦可卿可是咱们的嫡亲侄儿媳妇,她的葬礼我们怎么可能不去?”贾珠嗔怪的瞪了宝玉一眼:“你赶紧的像衙门里告假,这段时间你也别出去了,咱们可是跟宁国公府关系最近的,得过去充场面。”
“我干嘛要去啊……我又不认识她……”宝玉不满的嘀咕着,又惹来贾珠一个瞪眼。
“胡闹!你赶紧派人去告一个月的假!别成天想着往外跑,还有,也别到处去嚷嚷你不认识她,都十几年了,连自己的侄儿媳妇也不认识,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不得不说,贾珠要是真的发起火来,那还是很吓人的。
宝玉撇撇嘴,压下心底的不悦,有些不情愿的派人去告假了。
当然,这一消息,对于胤g和伸着脖子等宝玉回来的胤|来说,和晴天霹雳无疑。
“一个月……”胤g脸色铁青,胤|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地上。
“怎么需要一个月?!”胤|差点就跳了起来:“那死的是他侄儿媳妇,又不是他媳妇,那些琐碎的事都轮不到他去做,哪用得了一个月那么久?!”
“回十八阿哥的话,这是珠大爷要求的。”连清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直到蓉大奶奶下葬,这里面有很多场合宝哥儿都要在场,珠大爷就说,干脆就告假一月好了。”
胤g虽然恨的直咬牙,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跟死人去计较,这样才舒服了些许。
贾府虽然只剩了个空壳子,但在贾珍的极力要求之下,用的又都是他的银钱,故而秦可卿的葬礼办的还是极为盛大的。
宝玉无聊的站在一边观察着众人脸上的神色,看着看着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悄悄的拽了拽贾珠的袖子:“大哥,怎么这秦可卿死了……这做公公的看起来比做儿子还要伤心?”
贾珠虽是也感觉出来了,但也没往心上去:“那贾蓉的整颗心都在其他女人身上,要是能为秦可卿伤心就有鬼了,而珍大哥是拿秦可卿当自己的女儿来疼的,更伤心一些也没什么奇怪的。”
“是吗……”宝玉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王熙凤不愧她的“凤辣子”之名,办事雷厉风行的,在应了贾珍的请求后,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这宁国公府的事务给料理的井井有条,那些个下人,大多都对她心服口服,有些不怎么服气的,也不敢说什么。
宝玉是主子,那些个琐碎小事也轮不到他来操心,更不用每日都去灵堂,日子过的倒也清闲,却让他愈发的烦闷了。
不过才五六日没见到胤g而已,他竟然就已经心烦意乱,做什么都不得劲儿了……宝玉闭了闭眼,苦笑连连——看来,他算是栽在胤g的手上了呐!
“区区一个葬礼……竟是花了近三万两纹银……”贾珠的脸色很是难看,却不好说什么——他和贾珍毕竟是两个府里的人,只是堂兄弟而已,贾珍愿意怎么弄,他是管不着的。
“这贾珍……呃,是珍大哥,对那个秦可卿的感情倒是挺深的啊?”在贾珠不悦的目光下,宝玉硬生生的把“贾珍”转换成了“珍大哥”。
“是啊,也不知道珍大哥怎么那么伤心?”贾珠对贾珍这几天的行为既是疑惑又是不满:“就跟死了的是他的妻子似的……让人怎么看怎么奇怪,一些个闲言碎语都出来了。”
“闲言碎语?”宝玉疑惑的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