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疾风撞开木门,角落的暖炉也快要烧尽,之桃只觉得后背一阵沁凉感传来。
她紧紧地抱住杨广的胳膊,生怕这一剑劈下去,就送了青白的命。
连煜站在五步以外的地方偏了偏头,朝跪在殿中的玲珑低声说道:“看来今夜用不着你了,你去吧!”
玲珑倏地抬头,扭捏着不肯站起身来。
连煜扬扬唇角,说道:“我言出必行,你放心吧!”
随着玲珑的远行,杨广的神色也渐渐舒缓了下来,他转头望向之桃,平缓了口气说道:“没事了,放手吧。”
之桃有些担忧的捏着他的衣角,生怕青白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
可是杨广却淡淡一笑,覆上之桃的手,轻轻滑下,呢喃道:“至少今日还有一件开心的事,那就是信了你。”
之桃的呼吸一滞,几乎要窒息过去,原来被他爱上,是这么暖。
她乖顺的点点头站在杨广身侧,看着青白怀中气息微弱的李傲芙,感慨万千。
她陪了他十年,而自己又能陪他几个十年呢?
“你们联手陷害太子妃,目的又是何在?”
杨广淡漠的审问,让之桃的心思沉静了些许。
抬眼而望时,青白脸颊上的泪痕已干,他小心翼翼的将李傲芙平放在地上,而后恭敬的俯身磕头,脆声而道:“此事都是卑职的错,不关芙儿的事,是卑职一直对太子妃娘娘怀恨在心,所以才出此下策陷害与她......”
杨广蹙眉:“既是如此,为何又要害了李傲芙腹中的胎儿?”
青白抬眼,不惧不畏:“因为那腹中的孩儿,不是殿下你的!”
“什么?”
杨广双拳紧握,冷问出声。
青白昂头而望,提了声音说道:“她腹中的骨肉,是我的!”
冬日夜晚,除了寒风吹拂,仿佛也有了夏雷鸣响而过。
杨广的脑中爆出了“轰隆”声响,就像有江水决堤,呼啸着席卷而来。
之桃蹙眉惊叹,任谁也想不到李傲芙和青白不仅苟且*,而且还有了孩子。
只不过......
李傲芙宁愿用这个孩子来陷害于我,只见她对青白的感情也不算深种。
想到这里,之桃也忍不住开了口,说道:“青白,你对殿下一直忠心耿耿,在殿下出征的年月里,你尽心职守,没有丝毫差错,我念及旧情,只想劝你一句,李傲芙,不值得你为她相守......”
“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青白倏地起身,青筋顺着耳根一直绵延到脖颈,怒目喷火,骇人不已。
连煜一见他向之桃冲去,二话不说便腾身跳起,与此同时,杨广也闪身护在之桃身前,连煜扼住青白的手腕,杨广则剑指他的脖颈。
青白身子一僵,随即仰头悲戚的笑了起来:“她,她才是蛇蝎心肠,她害了芙儿的第一个孩子,你们却都护着她!若不是她,芙儿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朝着杨广歇斯底里的咆哮,转而又瞪向之桃,咬牙切齿,似是要碾碎黑铁一般地说着:“萧之桃,你这个凶手,凶手.......”
之桃心中怅然,原来仇恨可以滋生这么久。
之桃抬眼,恰好对上了连煜清冽的目光,那里面有说不上的感情,是感激还是别的?之桃不想多想,只是轻轻地垂了睫毛,告诉他,她累了。
“够了,青白,本殿念你一向忠心耿耿,就留你一命,明日去账房领了银钱,回乡去吧!”
杨广终于心累,不耐烦的摇摇手,缓缓地说着。
之桃单手按着胸口,受惊之色已经缓解,轻声问道:“殿下,那李姐姐呢?”
杨广眼底沉光划过,收起长剑利落的推剑回鞘,背过身去,淡然不疑:“处死!”
一夜惊澜,半日缘。
谁也挽留不住李傲芙的生命,哪怕之桃声泪俱下的恳求,杨广仍旧无动于衷。
他心中有屈辱,有愤然,更多的却是无法原谅的底线。
他搂着之桃的肩,满眼哀愁却仍旧不能如之桃所愿。
他只说:“我也不愿。”
冬日本就缺了生机,唯有长青的翠竹映在雪中勃然有力。
之桃晨起梳妆时便得知了李傲芙自缢的消息。
之桃叹息垂眼:“流云你说,赐死和自缢有多少分别?也许等着下月行刑的日子,说不定殿下也改了心意......”
流云自顾自地拿起牛角短梳顺载而下:“心死了,多活几日又有何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可以死,死可以生......
又过了几日,青白的尸首也被发现在大兴城外的护城河内,白袍裹身,面容也被泡得肿胀,再没了从前晋王府中冷面傲气的贴身护卫的模样。
李傲芙死了,青白也死了。
李傲芙因为杨广死心,可青白却是为她种情,一往而深。
之桃烹茶时听闻了这个消息,于是面迎腾起的水雾湿了眼睛。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死天涯,也都随风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