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通往吉林的路上,下身只穿了一条白裤衩的邓小更正斜趴在一头瘦驴背上,右手一个劲儿拍打驴屁股。
邓小更借屎遁离开之后跑了没多远,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枪声,他也不敢回头看,慌不择路的钻进了一片玉米地。
从玉米地出来之后,碰巧看到了拴在地头的这头瘦驴。
邓小更一心就想着赶紧跑的越远越好,也顾不上自己从小到大都没骑过马牛驴一类的牲口,解开绳子骑上去就一个劲儿的拍打驴屁股。
他本来就没多大劲儿,加之心里紧张害怕,出手更是绵软无力,起初那头瘦驴还没当回事儿,但是架不住他一直打,到后来驴也急了,干脆尥蹶子跑,好几次都差点儿把邓小更摔下来。
本以为跑的越远就越安全,可没想到竟然又碰上了日本人。
正如长平正雄所猜测的那样,野间平四的确是把两个中队分成两拨;一拨乘卡车、一拨乘马车,分头赶往磐石。
邓小更遇上的就是乘坐卡车的先头部队。
那条路本就不宽,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单车道,一辆卡车就把路给赌死了。
那头驴已经被邓小更给打的有点儿毛了,突然听到卡车的喇叭声,吓的一个急转弯,冲进了路边的地里。
这一次邓小更没能抓住,从驴背上摔了下来。
卡车停住,从上面跳下来两名日军士兵,上前就把邓小更从地上薅了起来。
邓小更眼珠一转,立即用刚学会的几句日语混合着中文连声喊道:
“太君、太君别开枪!小的是磐石保安队队长邓小更,是来求援的!”
听了他的话,一名日军上尉从卡车上跳下来走到他身边,冷声问道:
“你地,从磐石来地?”
邓小更赶紧说道:
“对、对、对,太君,我是磐石保安队的队长,长平正雄太君还在城里,有一支反日队伍正在攻打磐石,小的冒死跑出来求援的!”
那名日军上尉朝那两名士兵一摆手:
“把他带上车,全速前进!”
邓小更心里一个劲儿的骂娘,却只能跟着那两名日军士兵上了卡车。
一路上他就在心里盘算着到时候该编个什么理由向长平正雄解释他逃跑的事儿。
邓小更看着后面跟着的一排卡车,心里暗暗祈祷长平正雄已经死了
那样的话,等这支日军歼灭正在攻打磐石的那支队伍,他就还能继续当他的保安队长,说不定还能因此得到奖赏。
不过,前提就是长平正雄已经死了,否则他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
这个时候,长平正雄手下的那支小队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正门被攻破,两挺轻机枪压制,六七十人几乎毫无阻力的迅速冲进了宪兵队的院子。
一共就那么大的地方,隔着四面墙怎么都好说,现在直接来个脸对脸,对方人数比日军多了两倍以上,又有火力点,能打赢就特么怪了。
况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部分士兵都在短时间之内来不及反应,好几个人还没看清楚进来的到底是守在门口的自己人还是敌人,就被送去见了天照大神。
眼见事不可为,长平正雄立即在两名日军士兵的掩护下退向后院儿,打算逃跑。
长平正雄来到这里之后,就让人把宪兵队后院的那扇门给封死了,但却在那扇门的位置挖了个地道,就是专门留给自己逃生用的。
可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地道入口的开关,背后就传来了刘成的声音,语气中充满揶揄之意:
“这么快就要走了?”
跟在长平正雄身边的两名日军士兵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还没来得及举枪瞄准,就被刘成一枪爆头,鲜血溅了长平正雄满脸。
刘成拉动枪机退出弹壳,端着枪瞄着长平正雄的脑袋,淡淡的问:
“你说我是直接打你脑袋呢?还是先打碎你那两个在下面悠荡的玩意儿?”
长平正雄面色阴沉的看着刘成,一言不发。
刘成淡淡一笑,不急不慌的说:
“把你的枪慢慢的掏出来,扔在地上。”
长平正雄依言缓缓的从枪套里拔出那把崭新的勃朗宁手枪,轻轻的放在地上,两眼死死的盯着刘成阴沉的说:
“你觉得你赢了?”
刘成撇了撇嘴:
“赢了?这话从何说起?从来就没把你当成对手,何来输赢之说?”
长平正雄只觉得一股血气瞬间涌上头顶,一张脸涨的通红,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刘成!你不要猖狂的太早!就算你杀了我,你也逃不出磐石!实话告诉你,两个小时以前我就给吉林驻军指挥官野间平四中佐打了电话,他派出的增援部队现在怕是已经到了磐石城外了!”
“叭!”
一声脆响,长平正雄只觉得腿间一凉,跟着又是一热。
他慌忙低头检查,只见鲜血已经渗出了裤子,火辣辣的痛感顿时从大腿内侧传来。
长平正雄涨红的脸色瞬间惨白,手指轻动间,心里默默的数着:一、二……没少!
那颗子弹并没有带走他的某个重要零件儿,只是在削掉他大腿内侧一条皮肉的同时,擦破了其中一颗的皮。
从长平正雄的反应上刘成就知道了这一枪的成果,呲着牙笑骂道:
“吗的,高估你了!”
说着,他再次拉枪机退弹壳,重新瞄准。
长平正雄绝望的怒吼一声,两只眼睛都有点儿红了:
“混蛋!八嘎!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成一拍脑门儿,故作惊讶的说:
“你不问我特么都忘了,对,赶紧把治疗疟疾的药物拿出来,老子给你留条全尸;要不然,我他吗一枪一枪的把你打碎!”
说道最后的时候,刘成的表情瞬间冰冷,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就在长平正雄一愣神儿的瞬间,刘成突然抢步上前,手中那支三八式步枪的枪托狠狠的砸在长平正雄的左脸上。
长平正雄顿时一头栽倒在地上,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刘成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把崭新勃朗宁手枪,又从长平正雄身上解下那只同样崭新的牛皮枪套,拖着长平正雄朝前院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