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天,马小乐都悄悄地把注意力放在了宋光明身上,他不断找蔡秘书喝酒,打探着了有关宋光明的事情。
第三天上午,马小乐又找到蔡秘书,约他晚上喝酒唱歌。蔡秘书说晚上他有事,宋光明的秘书代宋光明请公检法的人喝酒,他去作陪一下。
“代宋光明请公安局的人?”马小乐一惊。
“是啊,案子破了,拍砖的人逮住了,想让他们重判!”蔡秘书说。
“逮住了?!”马小乐这下可惊得不轻,“蔡秘书,这到底是咋回事,这,这案子破得也够快的!”
“宋县长的侄子醒过来了,直接抱出了行凶人的名字,那还抓不住么。”蔡秘书道,“拍砖那小子也没跑,在家呆着呢,一抓一个准。”
“哦。”马小乐应着,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别提有多欣慰了,还好,跟他无关!
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马小乐一身轻松,慨叹这世上巧事太多的同时,也痛下决心以后不再冲动,凡事想三遍,可能一切就都平和了。
马小乐庆幸的劲还没过,又有喜事传来,岳进鸣找到他,说周生强发话了,开始考察提拔他。
“岳部长,这么快?!”马小乐一抖眉毛。
“怎么,你要是嫌快了那就再等等。”岳进鸣笑道,“等个三五年再说吧。”
“等毛啊。”马小乐嘿嘿一笑,“老狐狸,说话这么损,等三五年,干脆让我回家种大地瓜算了。”
“老弟你可别这么说。”岳进鸣呵呵一笑,“别说三五年了,有的人等了三五十年,等了一辈子也没捞到个提拔,照你这么说,那人家干脆买斤棉花把自己砸死算了。”
“我是说我自己。”马小乐在岳进鸣面前也不客气,拍了拍胸脯,“我马小乐功绩突出呐,可以说,是屡立战功,为咱榆宁县做了无数好事,如果不快速提拔我,还有天理么?”
“翘尾巴了!”岳进鸣也不客气,“年轻人,满足了就没有进步空间了,这样是不行地!”
“那没办法,小富即安、小福即满,咱就这小农意识,没有大出息。”马小乐盘腿坐在沙发上,鞋子扔得老远,叼着烟,烟灰乱弹,“瞧,现在我这德行,你说有啥大出息?”
“嘿嘿,行了,说正经的。”岳进鸣笑了笑,背着手走了两步,“现在情况有点复杂,提你为正科,但还不是时候,目前咱县里还没有正科的位子空着。”
“我操,这不是玩我么!”马小乐一个弹腿从沙发上跳起来,“跟骗子差不多么,就像是说我要给你钱,很多钱,可是现在我没有钱,这不都屁话么!”说完这些还不过瘾,又嘟着脸道,“周生强就是个大骗子!没位子就不要放话,让我空欢喜一场,是不是骗我为创卫死卖命呢!”
“急躁,浮躁!”岳进鸣手指点着马小乐,“这不是领导人的特质,你得改改。”
马小乐一听,触动了某根神经,急躁浮躁就不是要冲动了么,冲动是不可饶恕的,刚刚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咋就一歪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我错了。”马小乐耷拉着脑袋,“岳部长,我已经决定,从今天开始戒骄戒躁不冲动。”
“嘿嘿……”岳进鸣一阵奸笑,“受啥刺激了?”
“没,给创卫搞的,精神太紧张了。”马小乐干笑了下,“岳部长,没位子给我,让我空挂着?”
“哪有啥法子,就是括弧正科的事。”岳进鸣道,“不过可能你不会在农林局了。”
“那还不一个样,到哪个局都是括弧正科。”马小乐道,“还不如在农林局舒服,怎么说伍家广对我还有特殊照顾吧。”
“你想得太简单了。”岳进鸣道,“你以为提拔你是让你享清福的?不是,得出大力!”
“出大力就出大力,各取所需呗。”马小乐道,“岳部长,你估计我能到哪儿去呢?”
“估计是城管局。”岳进鸣道,“不过我也不确定,但听周书记的话中之意,似乎是要你去城管,因为他觉得你搞城区管理有一套。”
“我搞女人还有一套呢,咋不让我去妇联?”马小乐没好气地说道,“城管局,我跟***是绝对合不来的,去那里不是受罪么。”
“过渡么。”岳进鸣道,“到时不是***走就是你走,相处是暂时的。”
马小乐是不太高兴,提是提了,但没弄到个好位子。不过比他更难过的还有两个人,宋光明和吉远华。
“那小子还真是有一套,怎么就给他防住了呢?”宋光明似乎理解不透,“两班人马都完蛋了。”
吉远华在一旁咬着嘴唇,“宋县长,我早跟你说,马小乐那狗日的精着呢,不好对付。”
“有多精?”宋光明道,“总有他失误的时候,到时抓着机会一把就整死他!”
“对,是要再等待机会。”吉远华道。
“我遗憾的是这次创卫竟然成功了。”宋光明道,“这无疑给了那小子套了个光环。”
“是的,现在周生强不是要提拔他了么。”吉远华道,“听说岳进鸣已经找他谈话了。”
“提呗。”宋光明一声冷笑,“不就个正科么,我就不信他还能朝上蹦跶?他只是运气而已,你仔细分析下,马小乐的仕途,是极其不符合官场规则的,就是运气,磕倒碰上狗屎,该吃了!”
“娘的,我真是搞不懂,那狗日的咋那么好的运气!”吉远华叹着气,是满腹倾慕。
宋光明和吉远华背后的发泄议论,包括陷害计划,目前对马小乐的晋升不起任何作用。
周生强次日就找了马小乐,说从实际情况看,去城管局比较合适。马小乐只能笑笑,说不一定能干好。周生强说摸索着来,肯定会出成绩,相信他的能力。马小乐也稍微透露了点,说***局长对他估计有看法,工作上估计会有分歧。
“分歧不怕。”周生强道,“有分歧才有争论,有争论才有进步嘛。”
“不过分歧大了,就形不成合力了。”马小乐笑道,“周书记,不过我会尽自己努力的。”
“嗯,放心,你和***相处不会太久,到时如果他继续做城管局长,你就挪位子,如果他挪位子,你就做局长。”
周生强的话和岳进鸣说一样,不过从他嘴里出来,马小乐听着感觉就不同,心里更有底。
马小乐坦然了,从周生强办公室出来,豪气万丈,回到创建办公室开始收拾,准备先会农林局去。
才拾掇了一个抽屉,门“砰砰”地响了。
“谁!”马小乐眉头一锁,很不爽。
“马局长,我,丁新华呀!”丁新华边说边推开门,“马局长,公安局找你谈话了没?”
丁新华的话,把马小乐一下又抛到万丈悬崖之底。“公安找谈话?”他咽了口唾沫,“找我谈啥话?”
“你还不知道呐。”丁新华掀着衣领,“那小子死了!”
“死了?”马小乐心底一震,“谁死了?”
“就是那天夜里我们吃烧烤,找事的那家伙。”丁新华说着,找了个纸杯,倒了杯纯净水灌下去。
马小乐傻愣愣地站着,他明白是咋回事了,看来他拍的小伙,不是宋光明的侄子。
恐慌!打生下来到现在,从未有过的恐惧将他笼罩起来。但也正因为太恐惧,反而出现了短暂的镇定。
“马局长,咋了?”丁新华似乎很惊讶,“咋发呆了?”
“哦。”马小乐一回神,“意外,太意外了。”他点了支烟,慢慢吸了一口,“丁局长,这到底咋回事?”
“那天晚上我们不是离开烧烤摊了么,后来那伙人也散了,那小子送一个女孩回家,到了楼下还搞人家,正搞着呢,背后被人敲了脑瓜子,没抢救过来,见马克思了。”丁新华道,“公安是找烧烤摊老板谈话的,老板把那伙人和我们的小矛盾说出来了,结果我被带去谈话作了记录。”
“真好笑。”马小乐道,“小屁孩的事,跟我们瞎扯啥。”
“就是!”丁新华道,“马局长,说句话你可别生气,开始我还怀疑你走后忍不住回头找人家事背后下的手呢,不过想想又不可能,多大点事,犯得着么,而且下手又那么狠,又没有啥深仇大恨。”
“呵呵,就是嘛。”马小乐笑了笑,“要是我被找去谈话,我也会这么想,是不是你气不住回头背后搞人家呢!”
“哈哈,怎么会呢。”丁新华笑道。
“那是当然不会了。”马小乐道,“不过这种话不能随便对别人说的,万一要是谁多事乱说一通,后来传出去有鼻子有眼的,搞不巧就有麻烦!”
“对,是不能随便说。”丁新华道,“马局长,我这刚才公安局回来,估计你也会被找去谈话。”
马小乐想想这话不错,公安局肯定会找他谈话,而且不会拖,于是说道:“丁局长,你先离开,我估计公安局马上就会照我,万一碰到我们在一起,还以为密谋啥了呢。”
丁新华听了,起身就走。
门关上后,马小乐跌坐在座椅里,拿烟的手有些发抖。杀人了!他没想到,手上竟然沾了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