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堂虽然很不想抵达伊犁,但是无论再慢的速度,只要一直走下去,总会抵达目的地。更何况皇命在身,和中堂也不敢太拖延。
看着人高马大还脸带杀气的祖波夫,和珅首先就有些腿软。
祖波夫也不简单,虽然看起来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将军,但也是女皇情夫之一,只是没有那么有名罢了。女皇看中的人,往往并不是一名单纯的武夫,祖波夫也同样如此。
他见到来访的大清使臣似乎有些惧怕自己,心中一喜,赶紧装出更凶悍的表情,稍微侧身,腰几乎没弯,只是一摆手,瓮声瓮气的对使者说道,“请进!”
和珅一见老毛子那不待见的表情,就更加紧张了,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却不敢随便擦拭,以免被别人看轻
祖波夫心中更加得意。双方坐定,还没等和珅说话,祖波夫却叽哩哇啦一大通的指责,自然是打算先声夺人了。
经过通译的翻译,和珅才知道,对面的老毛子原来是在抱怨大清虽然将西北割让给了俄罗斯,但是却没有安抚好当地民众的情绪,让俄罗斯帝国还要大费周章的镇压。还有一点,双方明明签订好伊犁地区转让条约,但是大清却没有明着昭示世人,让俄罗斯帝国大失颜面。
和珅被这么一指责,甚至忘了自己前来的目的了,竟然打算道歉。
幸好,大清方面还有另一名谈判副代表孙士毅,还算有骨气,据理力争道,“阁下的指责似乎毫无道理。先是,贵国与我大清当初签订条约时,规定此条约仅需双方知晓的密约,当初贵国并没有提出异议,我认为,贵国已经认可了条约性质。至于安抚当地民心,鄙人认为,本国没有这个义务,因为我们当初约定,只是允许伊犁地区独立,而不是直接将伊犁交与你们。”一番言语有理有据,表现不知强过和珅多少。
祖波夫听闻孙士毅的驳斥,脸色更加阴沉,无言以对,却随手拔出短火铳,“砰”的一声,放在谈判桌上。
和珅被吓得朝后一躺,直接摔倒在地。
孙士毅却不为所动,不仅没有后退,反而站了起来,“贵国难道打算以势压人?我大清不会惧怕任何威胁,本人也不会屈服于任何武力威逼之下。”
满清一方的众人都为孙士毅的大胆而喝彩,但是对于自己一行的命运都有了悲观的预测,毕竟这是在对方的地盘上。
谁知道,祖波夫竟然收起了火铳,哈哈大笑,“大清的使者果然是人杰,本人十分佩服。”对着孙士毅竖起了大拇指。当然,对于瘫倒在地上的和珅是极为不屑的。
然后,双方也不谈判了,由祖波夫安排了晚宴,双方先缓和下气氛再说。
果然,第二天,谈判就和缓了一些。
孙士毅提出了满清的要求,那就是暂缓修建更多的定居点,即使是现在的定居点,也希望俄罗斯不要在建设了,也不要增加人员,维持现状甚至扮作从据点撤离的态势最好;另外,希望俄罗斯手段能够柔和一些,以减少当地民众的敌对心理。
祖波夫笑道,“首先,这样做我们会很被动,甚至会为此违背女皇的意愿,另外,我们当真如此,又能获得怎样的好处?”
对于满清的底线孙士毅并不清楚,只能和珅作答。和珅此时也明白了,老毛子只是漫天要价,自己只要落地还钱就行,这可是他的强项,因此,和珅提出,“大清可以提供十万两白银,以补偿俄罗斯人无法新建定居点的损失。”
老毛子一项贪婪,直接将白银翻了50倍,要求大清给予500万两白银。
和珅虽然惊惧与老毛子的淫威,但是对于老毛子的狮子大开口,依然是不能接受,因为这大大超过了乾隆划给自己的底线,他的主子仅仅答应提供100万两白银。
不过,满清虽然嘴皮子利索,但是老毛子的火枪却更犀利。最后,双方约定:
俄罗斯暂缓迪化与伊犁两个定居点的建设,以3年为限;
俄罗斯停止大规模对当地民众的杀戮;
大清为此补偿俄罗斯120万两白银。
对于老毛子来说,开发迪化与伊犁两个定居点已经是目前的极限了,再多,俄罗斯不仅外迁移民不足,资金更是紧张。而此前对土著的残酷压榨,已经激起了当地土著的强烈反对,也给老毛子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也有必要检讨自己的殖民政策,暂时的缓和对自己也有好处。关键是,还有大清这个冤大头为自己殖民买单,天下焉有此等好事?
对于和珅来说,虽然超出了100万两白银的底线,但是都不算什么,多出的20万两白银,和珅自己都可以轻松拿出。关键是得到了老毛子的承诺,可以缓和一下满清不作为的困境,让本国民众能够恢复对满清的信心。
当然,还有一点不爽就是,当初摄于老毛子淫威瘫倒在地,甚至还尿了裤子,无论如何不能让众人将这个不堪的消息带回国。只是,旁观者也不少,尤其孙士毅也是一位简在帝心的任务,不能让他暗中消失,实在让人头痛。
最后,无非是恩威并施。首先是恐吓,让大家为自己保密,否则,和中堂有的是小鞋给他们穿;另外就是收买了,每人500两白银,对于普通人来说,足够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毕竟此时的物价便宜。至于孙士毅,更是足足包了一封5000两的红包。孙士毅虽然比较正直,但是不是傻蛋,和中堂都如此低声下气,所求不过是让自己保密,自然是拍着胸脯下了军令状,表示绝不泄密。
双方的谈判结果,乾隆还是相当满意的。因此,和珅被提拔到了军机处行走,算是参与军机大事了,至于孙士毅也得以入阁,成为协办大学士。
满清满以为经过此次谈判,民众的情绪就会平静下来。如果此时的中国只有满清一个官府,确实可能如此,但是不要忘了,南方还有大明在拿着放大镜吹毛求疵呢。大明因为不与西北接壤,所以无法向西北派兵,其实即使接壤,大明的首要敌人依然是满清,也不可能满清未灭的情况下,就再竖强敌。
大明向西北也派出了自己的密探。经过仔细探查,知道满清此时也不过打肿脸充胖子,老毛子根本没有退出伊犁地区,依然盘踞在其中的两个据点。与此同时,在满清内部的密谈也将满清与沙俄谈判的内容公诸于众,乾隆老脸丢尽。
这时候,大明的宣传攻势全面展开,将满清假和谈真卖国的伎俩公诸于众。全国一片哗然,不仅是大明境内群情激昂,就是满清也是如同一锅沸水,根本无法平静。
作为谈判的主导者和珅,就成了一个卖国贼,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而这,还仅仅是满清内部的看法。在大明,更是将乾隆也批判成了最大的卖国贼。
正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乾隆病倒在养心殿。作为一个自尊心极强的老人,招致如此恶名自然无法接受,病倒或者假装病倒也是正常。
至于和珅就更惨了。
以乾隆的尿性,怎么可能主动承担罪责?只能单方面的辩解,自己的原意是让和珅谈判,责令俄罗斯人退出西北,却不成想和珅这个狗奴才办事不力,竟然私自承诺了给予俄罗斯人暂住在伊犁的权利。
因此,此次何谈结果只是和珅单方面的私自承诺,主要责任在于和珅,为此,和珅几乎所有的职务均被撸掉,只保留了一个御前大臣的职务。所谓的御前大臣,实际统辖内廷事务,并常日侍直于皇帝左右,逢皇帝出宫巡幸,与领侍卫内大臣任后扈大臣,并兼管奏事处事务。因此,从这里看出,虽然失去了绝大部分的权利,但是年迈的乾隆对于和珅的宠幸依然不减,因为在乾隆心目中,和珅的善解人意是别人无法取代的。
和珅自然也明白此点,并为此而自鸣得意,这代表着,自己想要起复就差一个时机而已。
但是,乾隆的宠幸只是一方面。
此次谈判,和珅作为最大的卖国者,名声原本已经臭大街。更糟糕的是,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和珅竟然在老毛子的威胁下,全身瘫倒在地,其胆小如鼠令人作呕。市面上据说已经出现了一款臭豆腐,名叫中堂臭豆腐,就是普通的臭豆腐雕出一个大致的人形,放在油锅里煎炸,其臭可以弥漫整条街,价格更是普通臭豆腐的10倍以上,但是销量绝好。
原本,和珅的院子位于北京西城区前海西街,这里东依前海,背靠后海,风景绝佳,雕梁画栋,恐怕是除了皇宫以外最豪华的建筑了。只是,再美的建筑,如果整天都被抛进烂菜梆子,臭鸡蛋子,也只能成为垃圾场。更糟糕的是,出入的门口经常堆满了粪便屎尿。每次和珅出门,都是趁着天黑,还要仆人四面卫护。就连仆人都不敢经常外出了,因为会被别人指指点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