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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谋杀

‘黑川庆德!‘一个为首的武士,从牙缝中吐出这一句话,他的眼神凌厉,闪烁着锋利的光:‘你这个叛逆,还不受死?‘

‘嗤!‘黑川庆德发出了这种冷漠的声音。这个人,就是和兵卫,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同伴,也是出卖他,使他甚至也是使森木家落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对于他,黑川庆德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兴趣想起,他含着冷笑,杀机萌发。

二个武士大怒,立刻要扑上去,但是,一个武士制止了他们。

这个武士,年纪已经是中年了,二鬓已经有了白发,他的身上的武士袍,有着特殊的花纹,料子也不一样。他立在那里,有种特别的气息,习惯于发号施令的气息。

但是他的握剑柄的手还是如此稳定。

他望向黑川庆德:‘庆德,你好象很好?‘

‘承蒙贵言!‘黑川庆德知道他,他是森木家的老臣,同时是森木家的一门众--森木岭尾,曾经是黑川庆德的老师。

随行的人中,没有降魔师的存在,这倒不令人惊讶,降魔师的力量,在于对付妖魔,对于普通人,效力反不是这么显著,而且一个降魔师的从修炼到成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用在凡人之间的杀戮,是不划算的。

再说,森木家的六个降魔师,已经被他杀了4个,为了维护森木家的传统,还有二个降魔师,肯定要保护起来。

‘那阿吹呢?‘他问。

‘被我杀了。‘他肆无忌惮的说出了他未婚妻的死讯。

‘你杀的?‘

‘是!‘

森木岭尾眼皮一跳。来之前,他已经知道他们凶多吉少,但是亲耳听见他的承认,他还是怀着一线希望。

森木家的精锐,竟然全部毁灭在这个人手中,森木岭尾心中一寒,但是同时又充满了对于黑川庆德的憎恨。

其实,对于黑川庆德格杀的指令,在森木家最高层中也有反复的考虑。

主要是有了黑川家在背后的支持的黑川庆德,他的才能,已经成为森木家日后的隐患,十分可能动摇森木家的地位,所以才借助他亵du神明的名义而给予格杀,但是大家都没有想到,黑川庆德竟然一人就将森木家大部分的精锐全部杀了。

森木岭尾杀机萌发,同时有寒流在心中流动。看黑川庆德若无其事,肆无忌惮的样子,连作假都没有工夫奉陪,显然,森木家的权威,他已经不放在眼中。

因此希望他不反抗,真是缘木求鱼。

而看他的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的伤势一定不怎么严重,甚至森木岭尾还有个可怕的感觉,现在的黑川庆德,甚至比以前更加强大。

那么,除了殊死的搏杀,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庆德!家主已经和你的父亲会过面了,家主已经决定,只要你放弃抵抗回到森木家,并且向家主请罪,家主就可以考虑赦免你的罪。‘他话一转:‘毕竟,你的母亲是家主的亲妹妹,你是他的亲外舅。森木家要兴旺,还要依靠你的力量。‘

是有这种可能性,现在的森木家,精锐几乎一空,而如果能够放弃仇恨,和强大的黑川家联合,这才是发展的唯一方法。

但是黑川庆德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一个骗局。

黑川庆德看见森木岭尾拿出一个布锦,说:‘这是你母亲写给你的信。‘

原来如此,现在为什么森木家可以追杀他到这个偏僻的地方的原因他就知道了,黑川庆德只将自己去处告诉了他的母亲。

现在的黑川庆德,因为超越了所谓的母子之情,他所以洞若观火的看见了一切的真相,但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泛起了无比哀伤的感情。

这不是现在的黑川庆德感情,而是原来的黑川庆德的灵魂碎片的哀伤。

他的母亲在儿子和自己母族之间,选择了母族。

看见黑川庆德脸色阴晴不定,森木岭尾还以为他已经受到了感动,他心中泛起了残酷的杀机,只要黑川庆德放弃了抵抗,他就一定要将他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这才能够释放他心中的一口恶气。

‘好吧!‘黑川庆德将自己的剑收到自己木鞘中,周围的人都舒了一口气,黑川庆德走向前,伸手拿那个布锦。

森木岭尾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将手中的布锦稍微送上前,他的欣慰可不是全部是假的,而是真的有所松了一口气。以黑川庆德前面杀人的手段,真要拼起来,有几人能够活着回去,就真的难说了。

当然,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被打的鼻肿眼青的那个倒霉的猎人的静悄悄的离开几步,长久在森林中打猎,他的感觉反而分外敏锐。他有了危险的预感,果然当黑川庆德的手刚碰到了布锦,变化就发生了,这变化是如此的迅速,使他眼花缭乱。

黑川庆德的手伸到了森木岭尾腰间的短刀上,一瞬间就将它拔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就刺穿了他的胸腹,这变化是如此的迅速,不但其他人没有反映过来,就是森木岭尾自己,也楞了几秒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川庆德欣赏着他扭曲的表情,随手将短刀一拔,一大蓬鲜血就随着森木岭尾惨叫一起喷溅出来,这喷溅的鲜血,不但使他手中的布锦染红了一大片,甚至喷溅在黑川庆德的脸上。

然后,黑川庆德迅速的退了二步,将已经拔出的短刀向旁边的一个武士扔了过去。

‘噗!‘的一声,这短刀已经插在那个武士的身体上,那个武士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向后扑倒。

然后黑川庆德重新的拔起了剑。

周围的武士才直接反映过来,他们没有思考的就冲了过来,甚至没有进行短暂的配合就冲了过来。

黑川庆德反身一刀,这是剑法中有名的反阴手,十分狠辣阴险,这一刀,就干脆利落的将一个旁边的武士的胸口划开,血和白骨露了出来。

然后身体微伏,剑尖朝前,只听见‘噗!‘一声穿透身体的毛骨悚然的声音,黑川庆德的剑尖就从正面冲过来的一个武士的背后露出来。

这几招虽然简单,但是十分利落,将时间和动作把握的十分之好,一瞬间就将人致命,使之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余下四个武士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停住了冲上前的脚步,他们看见黑川庆德悠闲从身体上拔出了剑,看见他旁若无人的对剑上的滴下的嫣红的血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这种陶醉的神色是如此可怕,比狰狞的表情更加使人毛骨悚然。

黑川庆德收回了自己眼光,看见了他们的心灵的动摇,他忍不住冷笑,还没有完呢,在他身体内的黑暗力量还没有正式使用出来呢。

但是黑川庆德喜欢将力量、技巧和智慧融和,这是几世来获得的经验,已经成为他的某种本能,比如刚才,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强行杀人,但是他还是使用了计谋,这样不费吹灰之力,举重若轻的达到目的,才是真正的力量之道。

但是他们毕竟是武士,对于黑川庆德的震撼迅速被他们压下,只见和兵卫一咬牙,缓慢和其他人依照某个方法围了上去,他们已经采取了某种默契的战法,可以将对黑川庆德的压力扩大几倍。

黑川庆德回顾四周,他对于他们的战法的了解也很多,这就是此地的剑法的特点,各倾全力,雷霆万钧,在几招甚至一刀之内,见生死分晓。

这样,许多迷惑的手段都不能够使用了,他冷笑,那就来吧,自己可不是只凭计谋的人,他双手握刀,眼神中寒光凌厉。

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旁边的猎人看来,这情景好象是四只狼包围着一只狮子,他***着自己脸上的伤口,突然之间有了个主意,这个主意不是突然之间有的,而是长久埋在心里的***驱使的,不然他也不会救助黑川庆德了。

他将自己的弓拿了下来,就从猎物上取下一支箭来,原来的箭已经被武士取走了,但是在猎物的尸体上,还有一支。

背对着他的三个武士没有发觉他的动作,但是一个和猎人对面的武士发现了。他张口欲叫,就在这个时候,黑川庆德敏锐的发觉了战机。

在彼此的牵引之下,弓箭射出和刀剑交锋几乎是同时发动。

一瞬间的交锋,火星和鲜血喷溅,黑川庆德稍微后退,四个武士就倒了下去,其中和兵卫的伤口在右胸,一时间还没有死,他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但是,黑川庆德没有理会,或者原来的黑川庆德会上去听他的遗言,因为他是黑川庆德的从小长大的同伴。但是现在的黑川庆德,只是冷笑着看着他,看着他痛苦的挣扎,并且露出了死不瞑目的表情,吐出了最后一口混杂着鲜血的气。

临死的野兽是危险的,这个道理他早就知道。

黑川庆德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上面的衣服上的领头有个刀痕,没有划破皮肉,但是还是很危险,因为不远处就是他的大动脉。

这就是和兵卫给予他的威胁。

他的眼光浏览到其中一个武士的身体上,那箭正确的射穿了这个武士的心脏,外面只露出粗拙的箭羽。

很准很狠,力量也很大,在一瞬间就夺取了他的生命。

他的眼光转移到了这个猎人的身上,这个猎人有许多和平常百姓(贱民)不同的地方,他冰冷的视线凝聚到他的身上。

在他的目光之下,猎人感觉到了黑川庆德虽然年轻,竟然有了一种不可说而又无法质疑的大威严的存在。他稍微避缩了一下,就立刻抬起头来,对他说:‘我的父亲是个武士,我是武士的后代,我愿意追随你,请你收留。‘

说完,他就跪在地上。

虽然如此,他仍旧感觉到黑川庆德的那种压迫感有增无减的刺在他的背上。只是短暂的一会儿,他就感觉到冷汗渗透出来。

‘……好,你的心情,我已经明白,从此你就是我的家臣了。‘黑川庆德说:‘你救了我的性命,你以后就跟着我姓黑川吧,就叫介家。‘

‘……是!‘他跪在地上,说:‘属下黑川介家拜见主公。‘说完,他恭敬的向黑川庆德行礼,这是君臣之礼,黑川庆德毫无躲闪的接受了。

‘那就起来吧!‘

‘是!主公。‘猎人,哦,现在已经是黑川介家,他站了起来。

黑川庆德环照四周,他说:‘从他们的衣服上,换件武士的衣服,把他们身体上的钱和其他东西都拿出来,然后把他们埋了。‘

‘是!‘黑川介家大喜,他已经注意到了,有几个武士,身上肯定有钱,他还以为黑川庆德会为了武士的庄严而将他们连东西都埋了呢,想不到他如此干脆。

他虽然是武士的后代,而且孜孜不倦的想重新成为武士,但是贫苦的生活,早就已经将他的所谓武士品格抛到了许多里外了。

他兴致勃勃的跑过去,就将他们的衣服剥了下来,将他们的剑取了下来,至于他们的口袋,他更加是不放过,果然,他摸到了钱袋,特别是那个森木岭尾的钱袋一打开,他的眼睛都亮了。

里面,竟然有黄金。

黑川庆德有兴趣的看见他只咽口水的模样,但是黑川介家显然还没有失去理智,他连忙将它系好,连其他钱袋,都送到了黑川庆德的面前。

黑川庆德随手将森木岭尾的钱袋拿了下来,对于其他的钱袋,他说:‘就赐给你好了。‘

‘是!多谢主公的赐予。‘黑川介家说。他喜滋滋的将它们都收起来,虽然黑川庆德拿走了那个最大的,但是主公本来就是拿大份的,他倒能够想通这个道理,何况,其他的几个钱袋,合并起来,也不是小数目。

看见他这个模样,黑川庆德突然想起了以前那十几个尸体,肯定他已经洗劫过了,他想到了那个森木家的小姐的尸体,这个家伙没有对她作什么吧。

但是他没有问,他知道,为以前的所作所为而发怒是没有意义的。

他走了几步,看见了地上那染上了血的那个他母亲的布锦,他停住了脚步,弯腰把他拣了起来,然后他沉稳的吩咐:‘快把他们处理掉,还有,将这个处理好。‘他指了指那个黑川介家被打还是背着走的猎物。

‘是!主公,您去休息,一切由我来办。‘他殷勤的说,将门大开,一开门,就看见了脸色苍白,还在不断呕吐的妹子。

显然,她看见了他们杀戮的场面。

她脸色苍白的后退,显然不能够接受杀戮之后还显示得若无其事的黑川庆德和喜滋滋的搜刮死者财物的哥哥。

黑川介家有些发怒,他认为自己妹子在主公面前丢了脸,他怒骂:‘吐什么吐?还不快收拾,主公还要休息呢。‘

幸亏他很是疼爱这个妹子,才没有朝她的脸上打过去。

说着,他连忙将炕上的皮铺好,黑川庆德在伤后搏斗,的确很疲倦了,他也不推辞,就躺了上去,只是吩咐:‘肉煮好了叫我。‘

‘是!主公,你放心的休息,一切交给我好了。‘

黑川庆德躺了上去,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朦胧之间,好象有肉香飘了起来,甚至有人在他耳朵旁边轻轻的叫,但是他太疲倦了,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就没有声音了,他香甜的睡足了一觉。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这个身体的生平如此清晰的在眼前流动。

出身于飞弹国的豪族黑川家,今年才元服(就是15岁),取名庆德。但是他没有选择当个武士,而在母亲的带领之下,跟着了森木家学习法术,他很小就获得了森木家的家主,同时是他的舅舅的欣赏和器重,传给他奥妙的法术。

他也的确不辜众望,灵力和法术于日精进。1岁就周游诸国,为了清除各地的怨灵而努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就越来越迷惑。

在很久以前,统治日本的诸神曾经有个约定,天照大御神作为太阳女神而统治天界高天原;弟弟须佐之男命(命是神明的尊称)统治人间;还有一个弟弟,就是月读命,他掌握冥界。

但是自从天照大神破坏了这个盟约,派遣她的外孙来到了地面,并且称号‘天皇‘起,诸神之间的争斗就没有停止过。

自从足利幕府衰弱以后,天下没有了强有力的统治者,各地大名纷纷互相争战,英雄名将辈出,企图获得天下。在所有强有力的大名的背后,都有神明的阴影,他们为了彼此的利益,而支持自己挑选的人进行战争。

频繁的战争,给人们带来了深重的苦难,死亡的恐惧和怨恨充满了世界,妖魔因此而产生。为了镇压妖魔,产生了许多降魔师,他们从诸神中获得力量而消灭妖魔,但是,无视于怨恨和妖魔产生的根源,一味用残酷的手段来镇压,这种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就是正义吗?妖魔和鬼神的怨恨,就没有道理吗?

虽然黑川庆德灵魂已经不在了,但是他的迷茫还存在的,一边观察他的记忆的灵体,一边发出了讥笑声,同时吸纳记忆。

虽然黑川庆德在灵力修为上是天才,但是还是太幼稚了,这种大逆不道亵du神明的想法,竟然和一个从小长大的伙伴说了。那个伙伴就将他的大逆不道的思想上报了森木家,而森木家就派遣人员追杀这个叛逆。

在逃亡的路上,黑川庆德表现出超出森木家预料的顽强的反抗意志和实力,几乎将森木家的精锐全部杀了,甚至连森木家的小姐,同时是黑川庆德的未婚妻--森木吹子也杀了。

许多哀伤和往事啊!全部过去了,即使在梦中,现在的黑川庆德还是清楚的认知这样的立场,这是以前的黑川庆德最后一次记忆的骚动,他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等他醒来,就是明天的早晨了,他回照四周,看见了他们兄妹在地下的一个草毯上睡着了,看见旁边,已经没有了污秽的东西,甚至连在死人身体上剥下的衣服,都已经洗干净,甚至缝好了。

剑和钱袋,整齐的放在木桌上。

显然,黑川介家已经和他的妹妹有了很好的沟通,使她明白并且接受了现在的现实--人对于环境的变化的适应,总是有无穷的潜力。

在旁边的小灶上,甚至还有余火,有肉香飘过来,他不由感觉到很饥饿,于是拿起了木勺就吃了起来。

里面的肉还比较完整,看样子他们兄妹没有吃多少,或者甚至没有吃。

这就是为人下属的礼仪了。

昨天打的猎物很大,他吃的饱饱的,还只吃了1/4。

他没有打搅他们休息,打开了门,门外已经看不见了尸体,可见已经埋了起来。一阵清风吹过来,只有清香,没有血腥气,他舒服的呼吸着,欣赏着这个世界的美丽风景。

以前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总在斗争中,现在才可以悠闲的欣赏着这个世界的美丽,领略她的风情。

这才是他真正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主公,你醒了?‘被风吹醒,黑川介家从里面出来,他在自己妹妹的帮助之下,将一身武士袍穿了上去,配着剑,竟然显得充满了英气。

像了个武士。

黑川庆德笑了起来,在来临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他有了这个世界最初的一个追随者--黑川介家以及他的妹妹。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他有这个信心,在这个世界上,他可以随心所欲获得一切他想要的一切东西--无论是权力、财富、土地、甚至人。

在山上,他将自己沉稳的眼神,望到了山下一望无际的山地和平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