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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答疑解惑(1)

196年的新年,无仗可打,自然也就风平浪静,但陈建峰也没闲着,因为1月4日至19日,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现在的国民革命军谁最可靠?第一军。谁最值得蒋介石信赖,还是第一军。也因此,这次大会的保卫工作,蒋介石交给了第一军,第一军在广州周边层层布防,防止叛军的残存势力对国民政府图谋不轨,而会场周围最核心地带的保卫工作,则交由陈建峰的加强营负责警戒。

4号这天一早,陈建峰带着蒋民云在会场四周巡视,有代表到来。陈建峰一看此代表,笑嘻嘻地敬礼:“蒋长官好,蒋代表好。”

陈建峰的敬礼极不规范,笑嘻嘻,明显不把眼前的这位长官代表当回事。该代表也是一笑,说:“嬉皮笑脸,极不规范,重来!”

陈建峰笑,说:“怎么,还真来劲了。你老兄再一副长官嘴脸,信不信我和民云在没人的时候踢你的屁股。”

蒋民云笑,说:“要踢你踢,我可不敢。在我们蒋家,兄长如父,先云兄叫我跪着我绝不敢站着,先云兄,你说是不是。”

原来该长官是蒋先云。蒋先云笑,说:“知道就好。”

此时有代表开始陆续进场,蒋先云悄声对陈建峰说:“这次大会,毛先生作为代表也会来,要不要我安排安排,到时让你与毛先生见一面?”

陈建峰求之不得,连连点头,说:“好啊,什么时候?”有些按捺不住。

蒋先云笑,说:“安排好了,我来找你。”

正说着,两辆雪铁龙鱼贯而至,陈建峰和蒋先云一看,就知道蒋介石到了。果不其然,车一停稳,蒋介石一身戎装从车里走了出来,陈建峰和蒋先云赶忙跑了过去,敬礼:“校长好!”

蒋介石笑呵呵,说:“是你们俩啊,这才多久,先云就师政治部主任了,真是文武全才啊。”

蒋先云说:“校长过奖了。”

蒋介石随即看了看陈建峰,说:“到第三师几天了吧,新年没事,怎么也不回来看看我。”

陈建峰说:“学生怕打扰校长的休息。”

蒋介石说:“你陈建峰什么时候怕过这些?分明就是在敷衍我。”

蒋先云玩笑,说陈建峰佳人有约,乐不思蜀,忘了。蒋介石呵呵一笑,说如果是这个原因,这还可以理解,其他原因都不可谅解,免谈。陈建峰恨不得一脚将蒋先云踹下台阶,他恨恨地瞪了蒋先云一眼,蒋介石看着陈建峰有口难言的表情哈哈一笑,心情愉悦,说:无情未必真豪杰,儿女情长就儿女情长,这有什么好害羞。”

正说着,有记者胸前吊着一个照相机上台阶,准备入会场,蒋介石一见,一招手,说:“这位记者先生,来来来,给我们几个拍张照。”

平时记者想给蒋介石拍照,蒋介石都是拒之千里,现在蒋介石竟然主动要求,该记者自是求之不得,蒋介石往台阶上一站,让蒋先云陈建峰分立两旁,然后招招手,让蒋孝镇俞济时蒋民云也过来,站到身后,镁光灯一闪,笑容就此定格。蒋介石这才走上台阶,步入会场。入会场前,蒋介石还不忘叮嘱一句:没事就多上我那去转转,你陈建峰上我那用不着通报,想来就来,不用担心打扰我。

陈建峰吐了吐舌头。

蒋介石进入会场没一会,陈建峰还真看到了毛泽东,一身灰布长袍的毛泽东和一身戎装的周恩来边走边谈,并肩而来。陈建峰跑过去敬礼:“周主任好!毛先生好。”

毛泽东看了陈建峰一眼,有些印象,再一想,记起来了,笑,说:“呵呵,我的湖南小老乡。”

周恩来笑,说:“润之先生认识建峰?”

陈建峰告诉周恩来,自己到上海进行复试,面试官就是毛泽东。周恩来一笑,说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周恩来还笑言,说毛泽东慧眼识才,经他面试的许多一期学员现在都成了第一军的中坚力量,比如说蒋先云陈建峰,比如说胡宗南黄维,假以时日,都会成为统领千军万马的将才。

毛泽东哈哈一笑,说:“这不挺好,这说明国民革命的事业人才辈出,后继有人。”

周恩来一笑,和毛泽东拾级而上。

会议期间,尽管陈建峰每天都能和毛泽东打照面,但此种情况下,至多点点头,或是三言二语,再无其他,陈建峰问蒋先云多次,问蒋先云跟毛泽东约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可以亲耳聆听毛泽东对当今时局的看法。蒋先云都是说毛泽东事务繁忙,只怕一时半刻没有时间与陈建峰详谈。

19日,国民党二大结束。第一军开始有序撤防,回归原来的驻地,陈建峰也率加强营回到驻地越秀,陈建峰深以为憾,平白浪费了这么一个极好的与毛泽东亲密接触的机会,真是可惜。

就在陈建峰深以为憾,对与毛泽东相见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不曾想峰回路转,机会来了。陈建峰这天刚刚回到营部,蒋先云来了。蒋先云拉起陈建峰就走,陈建峰莫名其妙,说:“蒋先云,你干嘛呢,没见我正忙着吗?”

蒋先云说:“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跟我去见毛先生。”

陈建峰有些奇怪,说:“二大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毛先生没有回湖南?”

蒋先云笑,说:“毛先生暂时不回湖南了,可能要在广州呆上三五个月。”

毛泽东本来是要回湖南的,但广东区委见毛泽东对农民运动有自己的独特见解,临时决定,让毛泽东在广州呆上几个月,任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的所长,为党培养农民运动干部。毛泽东于是留了下来,准备第六期讲习班开学事宜。

第六期开学在即,但由于位于东皋大道1号的原讲习所场地有些狭小,毛泽东决定将讲习所迁到番禺学宫,毛泽东这些天都在忙着搬家,番禺学宫就在越秀,蒋先云没事就去帮把手,昨天看看事情差不多忙完了,毛泽东拍拍手上的灰尘,说:“先云,你不是一直说陈建峰这个小老乡不错么,现在事情忙完,明天不妨带来一见。”

陈建峰一听毛泽东愿意见他,那还说什么,翻身上马,与蒋先云打马朝番禺学宫而去。在路上陈建峰不免有些埋怨蒋先云,说讲习所搬家,缺少人手,蒋先云为何不叫自己。

蒋先云笑,说:“这等事情,毛先生不同意,我敢自行其是?”

番禺学宫坐北朝南,是一组砖木结构的古建筑群,由大成门、大成殿、崇圣殿、东西耳房、东侧房等建筑组成,古色古香。毛泽东的办公室兼卧室在东耳房,此时毛泽东正亲自往办公室的门框上订办公室的牌子,毛泽东看到蒋先云,笑:“先云来了,看看,木牌是不是摆正了。”

蒋先云仔细端详了一下:“左边稍微高了一些。”

毛泽东稍微调整了一下:“现在如何?”

蒋先云点点头,说:“可以了。”

蒋先云和陈建峰上前,搭手,陈建峰接过毛泽东手里的榔头,‘当当’几下,就将木牌订实了。毛泽东满意地点点头:“万事俱备,就等春节后学员报到开学了。”

陈建峰拿葫芦勺从旁边的大缸里勺了水,毛泽东摊开手,就着水将手洗净。陈建峰这才随毛泽东走进办公室,陈建峰瞟了一眼,发现室内的陈设十分简陋,东南角是一张木板拼成的单人床,床前放着一对方形竹箱,这种竹箱在湖南随处可见,不消说,这是毛泽东用来存放衣物和书籍的,而在靠西边的窗下,则放置着一张破旧的办公桌和椅子。

陈建峰这次没把自己当客人,他拿了三个瓷缸,盛了热水,陈建峰将一个瓷缸送到毛泽东的面前,说:“毛先生,您这也太简陋了些吧。”

毛泽东正抽着烟,他笑,说:“斯是陋室,有吾则灵。”

陈建峰心说,毛先生就是大气,此话与惟楚有才有异曲同工之妙。

还真是“有吾则灵”,就在这说话之间,屋外下起了淅沥的小雨,小雨飘飘洒洒地从广袤的天空而下,打在后窗的竹林,竹叶青翠欲滴,水珠凝聚,竹叶慢慢地垂下去,雨珠掉在地上,竹叶顿时一身轻松地弹了起来,而从办公室的前门望去,整个番禺学宫的古建筑群已经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显得格外的空灵而飘渺,毛泽东哈哈一笑,说:“看看,我们刚刚收拾妥当,龙王爷就赶来助阵了,真是好雨知时节啊,一场雨,洗净人间污垢。”

毛泽东感慨:“二年不见,感觉你们的变化都大。建峰为蒋先生所倚重,而先云呢,则为两党倚重,真是乱世出才俊啊,春风得意,前程远大。”

陈建峰摇摇头,说:“毛先生,您说前程远大,可说实话,我现在是越来越迷茫,根本就不知道前程在哪,升官发财?这不是我想要的。”

毛泽东夹着烟,笑了笑:“不为升官不为发财,那你又是为了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