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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被酒莫惊春睡重(一)

马车比步行不知快了多少,不过五天时间,已经可以看到长安城的屋角画檐。这几天刚刚下过了一场雪,整个长安城都被覆盖在白皑皑的积雪中,远远望去,世界皆是素白一片。偶尔有几处屋檐上的雪化得快,在一片苍白中露出点点五颜六色的尖尖角来,给长安城平添几分亮色。

茫茫大雪,天地间,安静如斯。

马车在长安城的一处旅店前停住了,萧影玄下马向商队众人道了别,便自己一个人踽踽独行,去找研礼法师口中的那个安国寺。他从小在长安长大,对这里的一花一木都了如指掌。他知道皇城就坐落在长安的中央地带,城东有桃花岭,城西有碧水河,城南有铁匠铺,城北有染料坊。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长安城居然还有一个寺庙叫做‘安国寺’的。

为了不被人轻易认出,萧影玄一路上都半低着头。长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四处寻找,走了大约三个时辰,还没有看到所谓的安国寺在哪里。可他不敢问路,因为这里有太多知道他和他身世的人,甚至似乎只要稍微一抬头,都能看见面熟的脸孔从身边经过。虽然如今他已经长大了不少,装扮和样子都变化了,却依旧不能不心怀畏惧,万事小心。

好在他对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十分熟悉,又找了两个时辰,终于在城郊一堵偏远的墙垣外,看见了‘安国寺’三个大字。

这是一个非常破败的寺庙,外面的墙倒了半截也没有人去修,白雪遮盖了它原本的面貌,给人一种极其幽深的感觉,看上去像是个世外之地。萧影玄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只要踏进了这座寺庙,就会进入另外一个桃源世界。

他恍惚间迈开步伐,就这样走进了安国寺中。寺内的一切都是破旧不堪,大殿外的几株枯树成排地伫立着,显得颇为凄凉。有一个身着紫色袈裟的老头,拄着拐杖站在树下,朝他面露微笑。

陌头冰似锦,阶上雪如尘。

他的鞋袜早被冰雪浸透,脚趾被冻得没有知觉,心中却不再有恐惧,蓦然觉得无比安全。他快步走上前去,跪在那老头的面前,仰面道:“弟子萧影玄,求见虚圆主持。”

老头缓缓捋着花白的髯须,问:“小友找虚圆有何事?”

“研礼法师交代过影玄,一定要到长安来找虚圆主持,唯有这样才能保得弟子一世平安。影玄对研礼法师深信不疑,所以才不远万里,从玉门关一路回到长安故地。”

老头道:“研礼法师前不久才与老衲会过面,其间的确是提到过小友的名字,可是老衲并未答应要收你这个弟子。”原来面前的这个老者正是安国寺的虚圆主持。

萧影玄言辞恳切:“主持要怎样才肯收留影玄?”

虚圆大笑了三声,扶他起来,正色道:“要老衲收徒,你需得通过我的三项考验。”

“影玄愿闻其详。”

“火中取叶,冰上坐禅,针尖舞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