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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服务器被修空调的拉走了

计划根本不需要沟通就能全部明白。

成功率完全靠脑补,这一点也达成了共识。

然后,在这前提之上,用狼狈的姿势挂在已经无法称之为“剑”的通天柱上的两人,依然望向了天空——感觉伸手就能碰到,却是绝对无法到达的地方的,湛蓝的天空的贴图。

“……还真的是这样啊。我一直生活的世界只是别人手里的一个盒子,这种事我还以为只会出现在寓言故事里呢……”艾丽卡小声感叹道。

“话说回来,没有生命的物体,也会梦到自己的起源吗?”

“你猜魔兽有没有生命?”

“……等等,这样一来,你所谓的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回望】究竟是——”

“毕竟已成‘历史’的东西是可以随意编造的,想要真正看到‘过去’的话,就只能靠【再演】了吧。【C.C.C.】的实际效果就是那个意思了。”

“————”

“所有记忆和外部条件一概保留,只是把被能力击中时的人格洗掉,让你在脑内重新走一遍人生、重新塑造一遍自己罢了。……硬要形容的话,就是让你在没有任何生命危险的条件下看一遍走马灯,总用时在几微秒左右吧。毕竟,无论是计算机的处理器还是人类的大脑,运算速度都是足够的。”

“——所以说,你和魔兽战斗时……因为它们是纯精神体构成,所以一拳就能把它们打回刚刚开始在深渊里沉淀的粘稠状态,而没有自我意识的魔兽也无法在深渊之外自行恢复形体……你其实并没有在山谷中受到任何伤害,那些模棱两可的话都是为了让我掉以轻心才说的!”

“啊,都8102年了,你终于发现啦?我的衣服虽然搞得破破烂烂,但把沾上的沉淀物洗掉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每个裂口都光滑得像是用锐器切出来的,这是为什么呢……”

艾丽卡想竖中指,但是双手都没空,只好作罢。她隐约感觉到在这个世界尽头分别的话,恐怕以后就再难见到流心了,为此才在高空保持着危险的姿势向她搭话。流心对这件事也了然,虽然谁都没有点破,但这短短半天不到的邂逅已经足够奇幻和难忘了,一旦把那个反抗游戏的计划实际执行,不管有没有成功,大概都必须告别了吧。

“我的手有点酸了……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嗯。”

——然后,艾丽卡深吸一口气,挂在空中的双脚发力踢向剑身。原本就因地基面积小而不怎么稳固的【CutterQueen】顿时摇晃了起来,最后终于不堪重负,缓缓倾斜、向下倒去——就在这时,流心也朝剑身上猛踹了一脚,辅以艾丽卡手腕的力量,竟像是荡秋千似的,划了个弧线向上腾起,撞向了水平延伸的空气墙。

当然——组成空气墙的程序,和艾丽卡不一样,是不会自主思考和演算的。

“【C.C.C.】——!!”

那只拳头在空无一物的地方,确实地击中了什么东西。随后艾丽卡便发现流心的身体飘了起来——使用【C.C.C.】的左拳被不可视的缺口吞没进去,那缺口内部似乎具有强大的吸力,很快,流心的整条手臂都通过了空气墙。

“因为BUG是没法自己修复的,管理员必须亲自在后台程序里填补这个漏洞。……不过我估计空间规格应该是最底层最难维修的代码,时间足够我一路拆过去了。要是还想保住这个游戏,管理员就不得不现身和我对峙了。作为把你当道具的惩罚,要帮你打他一顿吗?”

“……不,这个就……毕竟是创造了我……”

“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下次在现实世界再会吧。”

说完这句话,流心的头就消失在空中了。可能是处理难度最高的脑袋已经通过,剩下的身体很快就完全被吸了进去。

“被吸入惹……”

而留下的艾丽卡,嘀咕了一句自己也听不大懂的话,低头看向被【CutterQueen】破坏得面无全非的虚拟世界——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生她养她的世界,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剧烈风压还有确确实实的下坠感,闭上了眼睛。

“…………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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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差不多也该休息一会儿了吧。”

双叶躺在血红色的雪地上,语气平静地提议道。

“怎么?杀人的人还没累,被杀的人反而嫌麻烦起来了?”

“倒不是嫌麻烦,只是这超痛的啊。而且我的能力不是快速修复也不是灵魂固定,必须要身体死透了才能复活,就是说每次都会有濒死体验啊。”

“哦?不死之身也会疼么?你一直这么平静,我都以为你的痛觉退化了,还挺遗憾的来着。”

零崎理识把第六把匕首插进双叶的身体,双叶却眉头也没皱一下。她的双腿被卸掉不知道第几次,手掌也被刺穿,连暴风雪都无法把弥漫开来的诡异的暗红色彻底掩盖。

“不要把不死身和无痛症划上等号啊。我只是习惯了冻死和饿死,所以对你这种旨在制造痛苦的缓慢刀法有些耐性而已,痛感还是会照常感觉到的。说起来,你当英雄那会儿,明明完美继承了师傅的实用主义和效率主义,为什么现在开始搞杀人艺术了?”

“可能是憋太久了吧。和你差不多,我虽然因为师傅的最后一课而对杀人冲动有耐性了,但这种冲动还是会原原本本不折不扣地累积下来的。幸而有足够优秀的阀门,不至于像别的杀人鬼那样发狂,不过说到喜欢的放松手段,还是会想要把刀插进谁的身体里啊。”

“哦。记得不要插碎左肩里面的能力引擎,只要那个不出故障,你怎么杀我都没关系。”

“……我只见过被折磨得求死的人,你这样的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见……世界真是奇妙啊。”

“是吧?虽然我不会劝你找个新爱好就是了。只要你能以第二代【乌鸦猎人】的名誉保证不对流心出手,其他什么都好说。”

然而,要说双叶为什么毫不反抗——那是因为她在这个脸颊沾着血肉、衣服湿润粘稠、平静却又疯癫的青年身上,隐约看到了流心的影子。

他们都在压抑着什么……不解释、不发泄、不接受,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试图避开的东西正是组成自我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份矛盾于是让他们变得有些病态起来。无论是流心足以逼走不知情者的冷漠和算计,还是理识对制造痛苦和最终杀死的执着,都业已成为他们确认自我的重要手段。

“然而实际上,你早已从杀人鬼毕业了吧?”

“————”

“这么明显的感情表现还是骗不过我的,我可是连流心那个基本没变化的表情都能尝试解读的人哦。不杀人的话,‘零崎理识’又算是什么呢……不,这个其实根本无关紧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