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人话罢,薛老也是颇有感慨,这帮商人的商业嗅觉也实在是灵敏了,不但嗅觉灵敏,对待机会的态,也让人动容,如此两天两夜,千里奔驰,简直让人咂舌。
    不过,抛却感慨,薛老心头欢喜至,如此多的肥牛送上门来,他心中已然飞速磨起了小刀。
    在商言商,薛老可不会因为此人的一些场面话,就收了下手的心思。
    毕竟,他薛某人做出这局面,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绝不为过。
    薛老正想着怎么对这群远道而来的肥牛下手,高台上的李副省长又讲话了,“李厂长讲的很好啊,我在这里表个态,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又是大过年的,同志们放心,我代表蜀中省委,省政府表个态,绝不让你们空手而归。”
    “谢谢李省长,谢谢蜀中的领导,真是十二万分的感谢!”
    李大能没口致谢,谢完一圈,接道,“既然如此,我想尽快将货物装车,相信东北的老少爷们儿,正对咱们蜀中的蜀香王渴望得紧呢,我也是领了厂里的军令状,相信下面来自各省,市的同志同样如此,所以,还请李省长尽快安排蜀香王的生产厂家,第一时间发货,购货款,我们都带来了。”
    李大能话音方落,底下便传来没口的应合声。
    李星雨哈哈一笑,道,“同志们也心急了嘛,瞧瞧你们大车小辆,我就是现在把货搬过来,也得一箱一箱往车上搬不是。可同志们瞧瞧后面,这大车小辆,好家伙。数十上辆,蜀香王就是生产能力再好。也没这么些存货不是,总得需要时间,同志们莫急,一个月之内,保管大家都拿到货。”
    李星雨话音方落,底下立时炸了锅。
    这帮人大过年的,顶风冒雪,奔驰上千里。可不是真来蜀中游山玩水,大唱赞歌的。
    奔的正是实实在在的利润,抢得正是先机,瞧瞧后面的车辆,这才多久,就聚了这许多,要是再等一个月,不知道这云锦还够不够地儿停车的。
    只怕到时候,生产出再多,也不够分的。
    李大能对着电喇叭喊了几句。将底下嘈杂压住,转过头对李星雨道,“尊敬的李省长。我们是怀着十二万分的诚意而来的,我们也真诚的希望蜀中的朋友也能以诚待客,一个月实在是久了,蜀香王如此大一个企业,产能怎么可能跟不上,再说,既然厂方决定在春晚打广告了,必定料到蜀香王会火爆全国,如此。又怎会不积压货物呢。”
    “李省长,我知道您的意思。也知道蜀香王厂方的意思,不就是想压货提价么。我在这里,代表大家表个态,只要有货,只要货的质量合格,价格方面,咱们好谈好商量!”
    李星雨笑得春风满面,摆摆手道,“误会啦,误会啦,你们远道而来,我们自然以诚待客,根本不是价钱的问题,我看你们也实在着急,这样吧,我集中集中力量,抓紧生产,尽快拿出现货,让同志们都满意,不过,再急也得有个时间,不说一个月,最最少,也要一周,一周时间,我保准让诸位远道而来的同志们,满意而归……”
    李星雨话至此处,唰的一下,薛老的脸色就变了。
    原本,方才在底下听李星雨纵横捭阖,代为接客的时候,薛老还觉此人公心甚重,并没因为对自己的厌恶,而私心自用。
    可李星雨后边这话一说出口来,薛老瞬间就觉不对味儿了。
    李某人前番以一月之期,回应李大能,或许是李某人不清楚蜀香王的现状,故意拉长时间,希图组织力量,帮助蜀香王尽快恢复生产,完成生产指标。
    可待一周期限出口,薛老便知,这位李某人是夜猫进宅,无事不来。
    毕竟,就算李某人不知道蜀香王如今有没有正式投入生产,可总该知道云锦没有一家大型的调料生产企业。
    而眼前这快成火车皮的求货车,便是一家超大规模的工厂,一周之内也根本无法满足的。
    如此互相矛盾,李某人内里心肠是白是黑,不问可知。
    “李省长,一周时间,是不是短了,毕竟蜀香王现在的产能……”
    薛老正愤懑间,台上的孔凡高忽然插话了。
    不成想,不待他一句话说完,便被李星雨打断,“凡高同志,要对咱们的企业有信心,毕竟,大能同志他们远道而来,蜀香王又是全国瞩目,咱们不能让全国老姓失望,蜀香王目前的生产可能是有些跟不上,但我相信在省委,省政府的关心和帮助下,这个问题,是能够得到很好的解决的!”
    孔凡高欲言又止,周道虔笑道,“星雨省长说得是,有省委,省政府做后盾,还有什么问题克服不了。”
    说话儿,抬手看了看表,朗声道,“李省长,诸位领导,还有远道而来的同志们,朋友们,你们来到咱们德江,是我们的荣幸,正值新春佳节,无以为贺,唯有水酒一杯,报答诸位的盛情,下面,就请诸位领导,还有远道而来的同志们,朋友们,移步咱们德江的名楼迎仙楼,共庆新春,同贺新禧!”
    ………………
    傍晚六点,无风有雪,薛向木屋内,没燃蜡烛,也没开电灯,只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源源不断地供应着光和热。
    “长,李省长这样做,真不合适,说难听点儿,就是公报私仇!”
    戴裕彬梗着脖道,彤彤的火光,映得他脸色有些狰狞,脖颈处的粗筋都隐隐显现。
    戴秘书没法儿不生气!
    说来,他原本对薛向弄这个香料厂,是有几分意见的。
    毕竟这年头,企业要办得大热大火,离不开工业,机械。
    香料之类的,不过是投机取巧,小打小闹,再说,这年头,普通老姓不过方混圆肚,谁有那个闲钱,去追求口味。
    可既然长决定要干,他也唯有无条件支持,谁叫长一贯正确呢。
    果不其然,年十晚上,春节晚会现场第一排的餐桌上,出现醒目蜀香王的招牌时,他脑霎时就炸了,眼睛差点儿凑得差点儿没黏在电视机上。
    只不过,心中仍旧不敢肯定,此蜀香王就是彼蜀香王。
    直到《吃面条》小中,朱时茂道出了蜀香王的产地,才彻底坐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彼时,欢喜地戴裕彬一蹦尺高,打翻了他媳妇儿端上来的水饺,犹自不顾,在房间内疯跑了好几圈,仍觉不过瘾,竟一把扯开门,向外急冲而去,边跑边喊。
    可以说,彼时有多兴奋,戴裕彬就对蜀香王抱了多大的期望。
    在他看来,借着春晚这股东风,蜀香王绝对可以打出一连串的胜仗,便是成为全国著名企业,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如今,李星雨如此横插一杠,彻底将蜀香王的大好局面,搅得粉碎。
    他是又急又气,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卑上下,心中激愤,就埋怨出声来。
    江方平深深抽一口烟,将烧了半截的烟柱,弹进了火盆,腾起一簇幽蓝,闷声道,“欲彬,你小看咱们的李省长了,公报私仇,不,那明显,没得衬得咱们的李省长没格调,少城府,只怕人家打得压根儿就是蜀香王的主意!”
    “什么!”
    戴裕彬腾地站起身来,死死盯着江方平,一字一顿道,“他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他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就凭他分管全省经济,就凭如今咱们的蜀香王是块天大的馅饼,就凭如今咱们省内的国企,就没有几家景气的!”
    江方平一连摔出许多“就凭”,每个就凭都是一个重要条件,如此多的条件串联一处,要推演结果,很容易。
    无非是,重权在握的常务副省长李某某,面对全省经济的不景气,国有企业持续低迷,需要寻求新的经济政绩,恰好你蜀香王冒出头了,更不提你蜀香王还是薛向弄出来的,而薛向和李某某又早有不愉快。
    趁着这个当口,李某某打你蜀香王的主意,不是顺理成章么?
    “可他给那些买家许出一周完成交货,这可能么,就是拆了蜀香王,也办不到,我看到一个星期后,他李省长的牛皮如何吹破!”
    戴裕彬气呼呼道。
    江方平冷笑道,“裕彬,我方才说了,咱们的国企如今景气的不多,而咱们的蜀香王又是香饽饽一个,你怎么就想不到咱们的李省长会想着来吃咱们蜀香王这香饽饽呢。”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戴裕彬大喝一声,道,“李省长是想拿咱们的蜀香王去救那些老大难,咱们蜀中向来是重要的调味料基地,大型调味料企业,一共有七八家,如今都是入不敷出,生不如死的局面,恰好这时来了咱蜀香王名震全国,若我是李省长,只须准许各场贴牌生产,这么大的肥肉,立时就被瓜分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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