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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斯默德认为自己之所以成为了一个后勤士兵,是因为诺德军方忽视了他的真正能力,才会将他大材小用。他为此感到纳闷和不甘,却又苦于没有机会去表现自己。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他才意识到诺德军方不让他上前线,其实正是因为他来自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正是因为他拥有出类拔萃的才能,所以不能让他轻易地在前线的战场上死去。

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招收学生的条件十分苛刻,能进入这所学院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诺德人。在选拔出新的学生后,学院便会根据不同学生各自的优势和劣势,而制定出符合他们各人的不同的培养发展计划。各人一般都会遵照着各自的培养发展计划,去学习和训练。当然,也允许特殊情况的发生,例如某些学生要执着于追求自己的理想,非要成为他期望成为的那种存在的话,那么他就可以申请更改培养发展计划,但他达成目标的入学初始能力,不能低于学院对他的期望值,否则他的申请会被驳回,或者他还可以选择退学。因此,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的学生,还必须具备充分的自知之明。

这样一来,学生们只要能够顺利从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毕业,便立即能凭借出类拔萃的才能,受到国家的重用。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会被分配到有关军事的各种行业中,作为生力军以及领跑者而存在。另外的小部分人,则会被直接召入军队,成为高级军官或者诺德的顶级战士——诺德皇家侍卫。一般情况下,一个有足够潜力的新兵想升级到诺德皇家侍卫,要经历一段十分漫长的时间,少说都要五六年。而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的专业培养,仅用三年就能培养出诺德皇家侍卫,这就是这所学院的优势所在之一。

因此,任何一个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中的学生,都很大可能是诺德王国将来的栋梁。尚未毕业的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的学生,就好比是栋梁之材,诺德王国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栋梁之才,轻易地就在战火纷飞的前线夭折。在这些学生毕业后,能发挥出最大价值的时候,才应该而且被强制送上前线,否则就是在浪费人才,也浪费了国家对他们的一番栽培。

当克斯默德主动要求加入军队的时候,诺德军方没有拒绝他的这番为国征战的热情,但同时也绝不会让他上前线,故意让他以士兵的身份长期待命,或者将他安排在后勤部队的后勤士兵这种尴尬无奈,却又相对轻松安全的岗位上。克斯默德虽然暂时理解不了诺德军方此时对他的“大材小用”,但他对于自己能拥有进入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学习的机会,一直都感觉非常的来之不易。能够进入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他也为此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那一年的八月份,克斯默德在索拉顿的帮助下,用足够的海寇的头盖骨,从萨哥斯镇长那里成功地赚下了那笔奖金高达三千八百第纳尔的悬赏。这样一来,他就不用为学费发愁了。接着,经历了两天的焦急等待后,他终于等来了他所热切期盼的日子。在八月一号那天,他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早早地就来到了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门前等待,并成为了最早参加入学考试的那批年轻人中的一员。

当时参加入学考试的人非常多,将平时偌大而空旷的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拥挤成了人山人海,如同闹市一般,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幸好有拉格纳国王以及其他几个领主的军队在现场维持着秩序,不然这么多血气方刚而又激动异常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小小的摩擦,就可能造成激烈的冲突。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很容易就会发生一些事故,造成无谓的伤亡。

八月一号到八月三号这三天时间里,为了参加入学考试从四面八方赶到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的人成千上万,但最终能通过入学考试,成为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学生的人却不多,这个学院的招生,当真是百里挑一,毫不夸张。而克斯默德,则是这些幸运儿中的一员。

身体素质和格斗本领都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的克斯默德,顺利地通过了层层考试,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目睹了克斯默德那在各项测试中展现出来的傲人风采和身姿的人,都惊异于他的天赋异禀,却几乎没有人会去联想他曾付出过的努力,更不会有人知道他从小到大因为倔强抗争而所经历过的磨练。

在成为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的正式学生后,克斯默德开始遵照学院为他制定的培养发展计划去进行学习和训练——学院要将他培养成一个诺德皇家侍卫,而他也欣然接受,并将索拉顿视为了自己的学习榜样。

接下来的将近两年时间,克斯默德除了上一些必要课程之外,便是进行无休止的训练。之前他在孤儿院的小黑屋中就是以这样日以继夜的训练让自己不断变得更强的,而现在,他的训练场地变了,玛丽特也不能再在他身边给予他必要的指导,他必须习惯凭借着自己的苦苦摸索,去力求提高。在格斗方面,学院中那些导师和教练所能给予他的指导都十分有限,因为玛丽特作为他最好的老师,已经传授了他足够多足够好的知识,暂时没有人能超越玛丽特,在格斗方面对克斯默德产生更大的影响。

在节假日的时候,克斯默德也会到学院外去逛逛,而经常去的地方,是黑市中的那个杂货商人的所在。一时兴起的话,他还会拿起武器去城外找劫匪们练练手,同时赚取一些第纳尔,尽管他已不再缺钱。

他在萨哥斯的一个马匹贩子那里买了一匹骏马,却碍于学院的规定,不能带回学院去,于是他平时只能将那匹马交给他以前所住的那个小酒馆的老板照顾。而诺德军方禁止骑马的传统,也令克斯默德不敢在大庭广众下骑马,毕竟他现在是萨哥斯皇家军事学院的学生了。

另外,在那个小眼睛杂货商人的不断怂恿下,克斯默德开始用起了一种新的武器——骑枪。他禁不住那个商人的不断推荐,从他那里买了一把弯曲的轻骑枪,并拿到城外去找劫匪们玩玩。他本打算就只是试一试这种玛丽特没有教他用过,甚至没有向他提起过的武器,可是一经试用之后,他便立刻喜欢上了骑枪这种武器。但他刚开始用骑枪,杀敌效率实在不高,于是他突发奇想,又从那个商人那里买了一把裂开的轻骑枪。

而接下来,他便左手拿着弯曲的轻骑枪,右手拿着裂开的轻骑枪,去和劫匪们打成了一团。在玛丽特的那句“把你的左手练得像右手一样灵活”的建议下,他早已开始特意训练自己的左手,虽然现在他的左手并未能像右手一样灵活,但却也相差不远。因此,当他用左手使用起那把轻骑枪时,并没有多大问题。

从此以后,在萨哥斯城外,克斯默德骑着骏马那个被克斯默德从尸体堆中拉出来的诺德皇家侍卫,满脸血污,旁人根本无法看得清他的容貌。他这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吃力地睁着双眼,凝视了眼前的克斯默德好一会儿,双眼中渐渐射出了一种激动的光芒,而他的嘴唇则在不断颤动着。终于,他用微弱颤抖的声音说道:“是……是你啊!小子,快两年没见了,你变了不少,我差点都认不出你来了……”

这一番话语,这一把声音,令克斯默德刹那间陷入了极度的惊疑,他瞪大双眼看着眼前那个满脸血污的诺德皇家侍卫,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是索拉顿大哥,怎么可能……”

同时,他伸出颤抖的右手,快速地抹去那个诺德皇家侍卫脸上的血污,随后,他便看清了他的面容,并不由得失声说道:“啊!真的是你!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还来信说军方允许了你的申请,将你分配到了提哈,在伊登领主麾下服役的吗?可是你为什么会跑到了这边来,而且,你不是说你要去库劳结婚了吗?你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啊!”

“是的,按原计划我是应该去结婚的,可是战况激烈,鲁达波耶不让我立刻离开,他说我们的主力部队都被牵制在了杰尔博格堡,这就造成了我们东边的防御薄弱,他怕斯瓦迪亚人会趁机对我们的东部,尤其是鲁达堡发动突袭,因此他不允许在这样的时候有一兵一卒的离去。还有,关于我未来的妻子……”说到这里,索拉顿剧烈咳嗽了起来,无法再说下去。

“你先别说了,我们带你回去,先给你治疗要紧!”克斯默德说着,正想将索拉顿抱起来,但索拉顿立刻摇了摇头,制止了他。

“不,我的伤势太重了,而且快坚持不住了。我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不久前刚醒,现在就只剩一口气了……我……我必须在我死之前交待好一些后事。”索拉顿说着,右手颤抖着从胸前衣甲内侧掏出了一个蓝色的小袋子,并递向了克斯默德,同时低声说道:“还好我每次上战场前都有所准备……这个袋子里有我写的一封信,上面写了我要对她说的话。另外,还有一枚戒指,十年前我通过她的父亲和她交换的一枚戒指。你帮我把……把这个袋子交给她,在九天后她十七岁生日之前,一定要赶去库劳,把信交到她手上,尽早让我们的婚约取消,不能让她的名誉受损,更不能耽误她的青春,知道了吗?她的名字叫雅米拉,而他父亲是个卖铁的商人,叫贝鲁加。”

“好!我一定会帮你把这个袋子送到她手上!”克斯默德点着头哽咽地答道,早已热泪盈眶。

“真是遗憾呐!我赶不过去了,甚至来不及见上她一面……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你就替我……替我……”索拉顿艰难地说到这里,却吃力地无法把话说完,只是微笑地看着克斯默德,嘴唇不断地嗫嚅。

“还要我替你干什么,索拉顿大哥!”克斯默德用衣袖抹了一下夺眶而出的泪水,焦急地问道。

“照顾……她……”索拉顿仿佛是拼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才说出了最后一个字,随后,他便双眼一闭,头一侧,失去了呼吸。而他的嘴角,则还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索拉顿大哥,我会的!索拉顿大哥!”克斯默德撕心裂肺般地大喊道,然而索拉顿却再也不可能听到他的呼喊了……

诺德军方当然不会给索拉顿单独举行葬礼,而是将他和其他阵亡的士兵一同掩埋。

克斯默德看着索拉顿的遗体和其他士兵的遗体一同被掩埋,整个身心都像是被置于一片混沌之中,天地仿佛都在旋转不已,令他差点站立不稳,要摔倒在地。

当一切都被泥土掩盖之后,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士兵们的埋葬地,离开了鲁达堡,离开了诺德在这里的驻军。

索拉顿的死,除了给他带来极大的悲痛外,还让他瞬间明白了一个事实——作为一个士兵,就算是诺德皇家侍卫,就算是个人的本领再强大,也往往只会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到头来,连自己的命都无法保住,更别谈去守护其它的什么东西。

因为索拉顿的死,因为他自己对这一个事实的无能为力,他开始感到了某种命运的不可逆转。他痛恨这种命运如同巨大的车轮碾过,而他只能去苦苦抵挡的感觉。他渴望改变,想要成为那命运车轮的掌控者,而不是承受者。

表面上看来,索拉顿的命运归咎于残酷的战争。是的,对像索拉顿这样的士兵来说,以及对广大被卷入战争的平民来说,战争是残酷的,无数人因战争而遭遇厄运,战争令人们痛恨。可是,对某些站在顶层的国王、领主来说,战争其实并不残酷,反而像是诱人的赌博。他们将土地、金钱,以及不计其数的生命,还有许多原本完满或者即将完满的家庭作为赌注,想要赢取更多的土地和财富。他们正是战争的罪魁祸首,战争的发动,往往是他们的贪念和**所导致。

克斯默德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为了所谓的国家荣耀而奋战,但当他因为索拉顿的死想到了这一层之后,在心寒的同时,也明白过来,他这样子上战场,其实只是为了国王领主们的贪欲而卖命。

而他一直想要追求的荣耀,绝不是为了满足这些国王领主们的私欲。索拉顿的死,让他感到极度的悲愤,但以前或者以后,肯定还有许多人和索拉顿有相似甚至相同的命运。

他,不想成为下一个,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应该奉献于更加有意义的东西——例如那专属于他自己的荣耀。

;,拿着双骑枪在劫匪群中冲进冲出的场面,便经常上演了。天上下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一片,仿佛无边无际,与此刻几乎都处于银装素裹中的这一带荒郊野外,形成了一种明显的动静对比,却也在动静结合中达成了某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令这样的雪中景致能给人一种安恬的视觉享受。

如果不是因为气温实在太低,或者不是因为有必须赶往的远方,那么起早摸黑地连续赶了几天路,现在已然疲惫不堪的克斯默德,真的想在路旁停下来,靠着某棵粗壮的树干坐下,观赏一会如此安静的雪景,最好能好好地睡上一觉。

然而,这只不过是克斯默德的幻想,天气实在太冷了,而且他现在根本就不能停下来,只能沿着一条道路,继续策马奔跑在仿佛无边的雪原上,身后不断印下的马蹄印,不消一会便被那雪花所覆没。倒是有许多野生的麻雀,在大雪中无法再飞起,只能降落在道路旁的雪地上,三五成群,扎成一个个的小堆,在白雪覆盖下一起颤抖着,抵御着严寒。克斯默德至少应该庆幸,自己不是这些麻雀的其中一员。

天色渐渐在暗了下来,似乎是要天黑了。克斯默德心中纳闷:现在已经是五月底,再过几天就到六月份了,怎么维吉亚的冬天仍然没有结束?或者说,这里一年四季都下雪,根本没有四季之分?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国度,在他十六岁那年,也就是两年前,他就在机缘巧合下来过这个国家最北部的那个城镇——日瓦车则。对克斯默德来说,那实在是一段终生难忘的记忆。那时候尚未成年的他,便见识过最肮脏险恶的人心,感受过最强烈动人的诱惑,作出过最无畏决然的选择……

由于终年受温热季风的影响,日瓦车则得以脱离雪原的吞噬,没有被冰天雪地所覆盖。因此,只在日瓦车则停留过,却没在维吉亚雪原呆过的克斯默德,其实对维吉亚这个国家没有太多的了解,或者说尚未对这个国家有真正的了解。

凛冽的风如锐利的刀锋那般切割在人的脸上,再落上三两片雪花,真的让人难以忍受。克斯默德骑在一匹黑色的老旅行马上,身上穿着一件略显破旧的白色棉袍,头戴一顶做工粗糙的黑色毡帽,身后背着的那柄有缺口的铁剑不断敲击在马鞍上,“铮铮锵锵”地响个没完没了。

寒风冷雪,对于像克斯默德这种孤身一人匆匆赶路的人而言,实在是最苦不过的事情。即使他的记忆力极差,他也不会忘了,自从他三两天前进入维吉亚的边境后,这一场雪,便一直伴随着他,没有停过,到现在也都似乎没有要停的迹象。

在鲁达堡附近的那个训练场,他花了将近四百第纳尔——他的一小半积蓄,从训练场教练那里买了这匹旅行马。那个教练吹嘘说这匹马日行千里,但哪里知道,就第一天走了一百多里,这畜生就差一点累倒了,这下克斯默德才意识到这匹马看上去是身强力壮,但实际上很大可能是一匹老马了。往后,克斯默德不得不加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