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便叫轻絮包了一包给她,并没有说要过宝钗那边去,只薛姨妈惦记女儿,叫莺儿过去说话,“我和林姑娘一会儿过去那边,你这会子和紫鹃一块儿过去,收拾停当了,我们好过去吃早饭,热闹些!”
紫鹃便和莺儿一块儿去了。黛玉收拾停当了,由李觅、轻絮和秋痕服侍着过去,黛玉惦记她们吃饭的事,李觅道,“姑娘不必记挂,叫人把吃食担到那边去一样的。”
黛玉因记挂一会儿要出事,就要出门,偏薛姨妈还要吩咐一番,等了一会儿,就过柳叶渚这边来,顺着柳堤走,才走了一段,里头冲出一个人来,提着裙子,当头就朝黛玉冲了过来。
幸而黛玉跟前的婆子是得力的,连忙上前叉住了这人,正是园子里管这一块花草树木的夏婆子,被黛玉的婆子一擒,顿时哭天喊地起来,嘴里一劲地骂。李觅担心污了黛玉的耳朵,怒斥道,“还叫她嘴里嚼蛆!”
两个婆子朝她一脚踹过去,这夏婆子哪里还喊得出来,瘫在地上只哀嚎去了。树林子里头,又钻出来几个人,莺儿为首,见了夏婆子捂着嘴笑,春燕的娘正撵出来要打春燕呢,见了薛姨妈等人,讪讪往后一躲,春燕连忙趁此机会往跑去。
黛玉着实被吓着了,看地上这婆子嘴里不干不净地,紫鹃还委屈得不得了,黛玉瞧去,见她脸上起了一道红痕,问道,“怎么回事?”
紫鹃抹了抹,朝地上的婆子一指,“她打春燕,春燕一躲,那柳条儿就抽在了奴婢的脸上了。”
夏婆子忙挣扎着道,“姑娘,这园子原是分给了我们一人一块的,姑娘且去瞧瞧,她们这一大早的糟蹋了多少好东西,那柳条儿,那花儿草儿的,哪一样不是要供给各房里头的……”
莺儿嘴快,“我们房里何曾要过你的东西?我们哪日里不说:‘一概不用送,等要什么再和你们要。’究竟没有要过一次。我今便掐些,你们也不好意思说!”
夏婆子也是个昏聩的,“那是宝姑娘体恤,又是亲戚面前才不好要,要是各个屋里都跟宝姑娘这般,我们发多大的财?”
黛玉已是气得脸都白了,朝李觅瞅了一眼,李觅连忙递了个眼神给那两婆子,便听到夏婆子一声哀嚎,两婆子将她朝坡下踹了过去,只见她滚了两滚,扑到了那水里去了。
待到了宝钗这边,黛玉哪里还有用早饭的心思?李觅便命人端了燕窝粥来,服侍着她吃了两口。宝钗进来道,“你说你生的哪门子气?这婆子可恶,你把她交出去便是了,自己跟着生什么气?”
那春燕的娘撵着春燕直到了去,当着袭人的面还要打。宝玉发了火,一问,竟是把宝钗和黛玉两个都得罪了,气得不得了,命人带了那两婆子过来赔礼道歉。
黛玉已是回到了缀锦楼去,春燕的娘和夏婆子要进来给黛玉赔罪,李觅怎会叫她二人见黛玉,自然是拦住不往里放的。这事儿叫尤氏知道了,径直将二人撵出去,自己亲自过来,给黛玉赔罪。
“你这是何意?”黛玉叫人倒了一杯茶给她,“你亲自来,我是受她二人的头呢,还是不受?实话跟你说吧,我自然是不会受的,紫鹃虽说是从你们家出来的,如今也是跟了我的人了,她脸上叫人抽那一柳条儿,虽说没打破了相,也是打在我的脸上。依我说,你们家如此,实在是该整顿整顿了!”
尤氏知她是动了怒气了,忙亲自给她沏茶,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多早晚要你受她二人的头了?这两个疯婆子,你不说我也是要叫人将她撵出去卖了的。”
“正是这话,你也不知,我今日是听了这婆子多少话了。也不怕你笑话,寻常我跟前是没人这么聒噪的,你何曾见过那些污言秽语能到了我跟前的?”
尤氏从黛玉屋里出来,她本是来赔个礼,这事儿便过去了。毕竟,人是荣国府的人,横竖也不是她跟前的得罪了黛玉,她何苦去做这恶人非要把人撵出去。再,这府里头这么多年,盘根错节,轻易不是她动得的,这会子少不得去了李纨那里,与她说了这事,二人又相携着去了熙凤那边。
“那就撵出去,等太太回来了,再回过太太,这起子恶妇,是该治治了,什么人都敢得罪,谁叫她们没个眼力劲儿?”
平儿给三人上了茶,“虽说大事化小方是一家兴旺之道,也不能没个规矩。我听说,夏婆子还嚷嚷着说平日里就缀锦楼要的花草最多,还都是些名贵的花,原比定例就多要了,听听,这是什么话?这话要是传出去,叫外头的人怎么说?还说,咱们家连表小姐都供应不上,婆子们嚼舌根,败的都是脸面。”
熙凤气得摔杯子,“这些话,你怎地不早点跟我说?偏我如今这样了,要不,我揭了这些人的皮,这话也是能浑说的?”
平儿顿了顿,“你也是,都这样了,还这么火急火燎地,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总共是早起才出的事,这会儿知道了也不算迟。”
春燕的量和夏婆子就这样被撵了出去,里,春燕哭得什么样儿一样,宝玉见了又心疼一番,要去黛玉这边求情,偏被晴雯拉住了,“去说什么?撵出去了岂不是干净?”
因宝玉要过生日了,黛玉将平日里得来的书,送了一套过来,谁知,一来,这边又打起来了。为的是,蕊官送了一些蔷薇硝给芳官,还是莺儿从黛玉那里拿来的多的,恰好被贾环看到了,贾环便要一些去,芳官因是蕊官给的,不肯给,又不得不给,便拿了茉莉粉充数给了贾环。
贾环回去送给彩云,彩云说不是蔷薇硝,贾环给人骗了,赵姨娘便咽不下这口气来,跑过来与芳官理论,二人打了起来,一时,园子里的其他戏子们知道了都过来帮忙,围着赵姨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