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刺史府大举出动,除了那三处遭到袭击的宅院附近毫无影响,在返回来之时,虽然碰到一些早起的百姓,但见到是军队的行动,都躲到一旁,虽然事后会议论纷纷,也只是小范围传播。天色一亮后,营州城和平时并无两样,了两家皮货商和一家葯材商开店而已.
原先属于葯材商的那家大宅院,早上一起来就围满了人在大门前观看官府贴的布告,昨夜动静太大,左右邻居都听到了喊杀声,只是谁也不敢在黑夜中起来查看,天一亮忙急匆匆起身,有人还想着要不要向官府报告.
只是门前官府布告却让众人放下心来,这家宅院主人窝藏贼寇,被官府捉拿,营州在大周治下已经四年,虽然有些人嘀咕这家葯材商平时为人还不错,但大多数人不会去斥疑官府的告示深究这家葯材商到底有没有窝藏贼寇.
在这家宅院数十米的地方,一个头戴皮帽,脸上蒙着一层轻纱的女子一直驻立着,凝视大门紧闭的宅院,她就是昨晚从这家宅院中唯一逃脱的女子。
女子的脸虽然被轻纱遮住,只是从她那幼窕的身材来看,必定是一位绝色佳人,此时佳人的脸上充满了泪水,她嘴里轻轻的道:“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虽然女子很想进院中查看一下,看昨夜官兵有什么遗漏,只是理智还是克制住了她的脚步,擦了擦眼泪,女子毅然融入早起的普通营州市民中。
营州刺史府内,韦世康正在陪着杨勇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隔壁不时传来鞭子的啪啪作响,中间还夹杂着犯人的惨叫和审讯人员地大声喝斥,昨夜被抓来的数十人正在被严刑逼供。
半响之后,一名亲兵幸冲冲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供状,向两位拜了拜:“参见公子,参见刺史大人.
杨勇笑道:“看你的样子,对方可以招了.
亲兵回道:“正是,这两伙契丹人都招了。他们有一伙是为高保宁效力,另一伙却是为铁勒人效力.
韦世康腾的一下站起来:“铁勒人?怎么可能,会不会搞错了?”
“大人放心,在我们的审讯下,对方不可能说假话.方法很多都是杨勇教的,这些方法对**的伤害并不大,但容易摧残人地心里,对于这种新鲜的审讯方法,此时大部分人都是头一次遇到。因此更加没有抵抗有力。
“韦大人,好象你认为铁勒人在营州有据点是不可思议之事,可否告之本官你为何会如此认为。”看韦世康如此激动,杨勇疑惑的问道。
韦世康沉吟了一下才道:“冢辛大人,铁勒人已被突厥征服百年之久,向来被突厥人视为奴仆,铁勒上下早已对突厥不满,只是鉴于突厥强大,暂时不敢反抗而已,铁勒诸部对中原向来亲善。一向与营州也交好,下官倒不是不相信铁勒会在营州设下奸细,只是惊讶而已。”
“韦大人又何必惊讶,国与国之间向来只有利益,漫说铁勒现在还属于突厥,就是有朝一日铁勒脱离突厥。与大周成为盟友,在大周境内埋下奸细也并非不可能.
韦世康仔细咀嚼杨勇的那句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之语,越想越觉得简单的一句话道尽了国家之间的关系:“大人所说正是,下官估计铁勒诸部目前对我大周并无恶意,昨日跟踪大人只是适逢其会,只是眼前双方已交手,而且各有死伤,如何处理,却是一件难事。”说完,韦世康低下头。显现是在思量如何处理铁勒之事。
杨勇的心思却不放在铁勒身上,转向亲兵:“刚才你说两处已招,那些高句丽人难道没招.
“回公子,大部分人都已招了,不过,都是一些小角色,毫无价值,抓到的那名高句丽首领模样的年青人骨头却硬,一直不肯开口说话。属下等下怕用刑太重,他会残废。所以暂时还没有太好地办法。”
“不急,那就慢慢来,不用再动刑,只是不停的审问,一直不让他休息,直到他受不了开口为止。”
“是。”亲兵将审讯记录放下,恭敬的离开。
杨勇拿起这份审讯记录浏览起来,才知道为什么韦世康的情报会有所误,这两处地方不在之前名单上的人员都是最近才潜入营诈,即他们自己交待,主要是担心大周平乱之后,会不会对外用兵。
“咦。”杨勇对着一份口供突然发出惊讶的声音:“韦刺史,高保宁的大营距营州只有二百三十里?”
韦世康显然早就知道高保宁的大营位置:“回大人,正是。”
“韦刺史,既然知道高保宁的位置,为何不设法铲除?”据杨勇所知,高保宁自从逃到草原之后,每年都要对大周边境侵犯数次,不过,从两年前之后,高保宁已无力对大周边境进行大规模侵犯,但侵犯的次数却变得更多,高保宁地力量已经下降,无力大规模侵犯,只能以量来弥补,在这种情况下,营州还任由高保宁逍遥,杨勇实在有点不解。
韦世康苦笑一声,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高保宁所处的位置正是在契丹和高句丽相交处,如果对付高保宁,难保高句丽和契丹各部插手,以营州的军力,单独守城自然没有问题,一心对付高保宁也没问题,只是如果分出军力对付高保宁,人数多了则担心营州有失,人数少了恐怕不是高保宁的对手,韦世康只得将中间的为难处告诉杨勇。
“大人,下官何尝不想对付高保宁,高保宁屡次入寇,实在是营州的大患,如果有机会,下官一定不会放过。”
杨勇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身旁的
高保宁是营州前任刺史,他的威胁远大于草原各族的人还连着高句丽,契丹甚至还有突厥,自己没来就算了,既然到了边关,就万万不能让他再逍遥下去。
“韦刺史,营州城中最多可以出动多少兵力?”
“大人说什么?”韦世康一时愕然。
杨勇又将刚才地话重复了一遍,韦世康回道:“一千。营州城只能出动一千人,大人,你不会是想…”
“不错,本官正是想彻底解决高保宁的问题,其实韦刺史之前对高保宁顾虑太多了,高保宁目前只有三千余部下,本官只需要你营州调动八百精锐骑兵,本官亲自带队对高保宁突袭,足可以让高保宁部土崩瓦解。”
“万万不可。”韦世康惊得差点跳起来。以八百骑兵突袭高保宁,不论能不能拿下,韦世康都不能让杨勇冒险。险,下官愿亲自带队,还请大人在营州坐镇。”
“本官意已决,不必再劝,韦冲很不错,就由他跟着本官出征吧。”
“是,下官遵令。”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现在杨勇大韦世康远不止一级,韦世康愁眉苦脸,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大人,能否重新考虑?”
杨勇摇了摇头,见到韦世康的愁容,不由安慰他:“韦刺史放心。本官二千人对突厥十万大军不是也安然无恙,高保宁比突厥差远了。”
想起杨勇虽然年幼,但上次的战绩实在是辉煌,韦世康总算稍微放心,虽然大多数人认为杨勇上次是靠运气,但没有胆量和机识,就是有运气也无法把握。
“既然大人已经决定,那下官去为大人准备兵马,下官告退!”
尽管那个高句丽人是一块硬骨头,但在杨勇亲兵一直不停的疲劳审讯之下。三天之后还是开口招认,招认的结果让人大吃一惊,这个青年竟然是高句丽地二王子高建武。
一国王子潜入营州,尤其是表面上高句丽还刚刚上表成为大周属国,毫无疑问肯定有重大图谋,杨勇的亲兵大受鼓舞,再接再厉,高建武经过数天不眠不休的审讯精神已经崩溃,将到营州地目的也一一招认。
高句丽建国之初仅在浑江、鸭绿江中游占据一小片土地。四面皆敌:西面为汉辽东、玄二郡,南为乐浪、带方二郡。北面是夫余,东边有沃沮,后来高句丽通过不断兼并周围小国,又乘中原内乱之机,侵吞大汉玄郡、乐浪等四郡,到如今高句丽已是一个带甲三十万,幅员数千里的大国。
只是在周灭齐之后高句丽就一直担心会受到中原的攻击,因为高句丽的国土三分之二都是汉朝领土,如果中原王朝统一,一定会想办法重新得到汉朝丢失的领土,高句丽与中原王朝地战争就不可避免,所以高句丽数年前已经开始屯积兵粮,积极应战,又借兵给高保宁,务必减弱大周的实力。
这次大周尉迟迥地叛乱本来让高句丽看到先发制人地希望,只是高句丽王和大臣都主张谨慎从事,并没有立即发兵,本来高句丽是打着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念头,并想到尉迟迥败亡太快,还没等高句丽弄清形势,尉迟迥已兵败自尽,高句丽上下只得偃旗息鼓。
失去这次机会,高句丽的许多大臣并不甘心,尤其是与高建武为代表,高建武向来野心勃勃,只是与其兄高元相争王位处于天生弱势,只得通过立功来弥补,才有这次亲自潜入营州之事,就是为了打探到大周的虚实,以便随时供高句丽对营州出兵参详。
既然高句丽打着这个主意,高保宁更加需要除掉,高保宁不但深悉营州各地地形,而且在齐遗民中仍有一定威望。否则若他日高句丽向营州侵犯,有高保宁作为前驱,大周更是防不胜防。
为了保持突袭不被高保宁察觉,韦世康花了五天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将人马调到城外,他本想多调一些人,但被杨勇阻止了,经过这几天的审讯,加上以前韦世宽得到的资料相结合,高保宁的实力已经很清楚,他的可战之兵只有二千六百人左右,有八百精兵,再加上杨勇自己地亲兵一百人,突袭高保宁已经足够,人数多了反而容易暴露,如果让高保宁提前得到消息远逃更是前功尽弃。
高保宁在第三天就得到营州城里据点被拨除的消息,他尽管生气,却并没有十分在意,仅仅是咬牙切齿的对韦世康大骂了几句,一切就恢复了正常,他在营州并不止一处据点。
在营州城外数十里的一个秘密地点,八百精骑已经聚齐,加上杨勇自己和亲兵,全军共九百零四人,众人都目光热切的望着杨勇,杨勇的身份在这八百人面前并没有保密,能跟随击败突厥地少年英雄,当今的东京冢辛一起杀敌,光是这份荣耀就少有人及。
杨勇拨出自己的佩刀,高高举起:“将士们,高保宁此獠屡犯我大周边境,如今已成为大周身上的一个毒瘤,高保宁不除,营州百姓永无宁日,今日是到了拨除这个毒瘤的时候了,誓灭高保宁!”
“誓灭高保宁!誓灭高保宁!”九百将士齐齐拨刀,斜指着长空狂呼。
“出发!”杨勇长刀向前,顿时轰隆隆的蹄声响起,尘土飞扬,九百将士朝高保宁所在的驻地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