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东海碧游宫。
这里是通天圣人的道场，素日里除了服侍的几个童子，即便是通天的弟子们，除了讲道之日以外，也不能轻易的踏足。
当然，若是有事想要来请求通天圣人另算……毕竟通天对于自己的弟子们还算是很宠溺的。
只不过就算是如此，弟子们实际上也不会真的有事没事都来找通天。
所以也就是说，这硕大的一座碧游宫，平日里面其实并没有什么人。
通天款款的走进了碧游宫中，顺手将那只雪白的狐从自己的怀里面放了下来。
叶远临动作自然的抖了抖自己浑身上下的毛，但是却在走路这一步上面遇到了困难。并不是如何适应四肢着地的叶远临踉跄了几下，“吧唧”一声四脚朝天的摔倒了，露出来了软绵绵的白肚皮。
通天忍着笑走了过去，按了按他的肚子。
叶远临张开嘴，露出来了锋利的牙以作威胁。他大抵还想要叫两声，不觉一开口却是一声尖锐的“嘤”。
叶远临：……
真实自闭。
狐狸的叫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说也是犬科的捕食者结果居然这样嘤嘤嘤吗！反差未免也太大了稍微尊重一下你捕食者的身份好吗！
与自闭的叶远临相比，系统倒是这一路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停止过自己“叭叭”说个不停的小嘴。
【啊啊啊啊宿主你都在干什么啊！】
系统恨不得去死一死。
【盛世美颜！盛世美颜啊！】
很显然，对于系统这个颜狗来说，没有了叶远临的盛世美颜可以舔，这简直是一件让它觉得生不如死的事情。
远比世界末日都要来的更加可怕！
系统看着叶远临，哀哀戚戚，恨不得现在就可以扑上去让叶远临恢复原状。
……为了这个目的，系统甚至是开始认真的思索起来，自己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给叶远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晋江允许的范围里面，能让叶远临恢复人形。
虽然说给出了用祸水值兑换化作人形的方法，但是叶远临不乐意去攻略别人，它能怎么办，它也很绝望。
就之前叶远临那两个小时的祸水值，还是因为他那一张实在是过分的倾国倾城了的脸，才会俘虏了一堆隐形看脸的人。
反正它作为一个红颜祸水系统也不要求什么真心值，哪怕是光看脸起的色心呢，有就行。走肾不走心也无所谓。
这也就是红颜祸水系统了。换个别的什么系统来的话，万一再要求一个真心值那才是乐子大发。
不过，当然，无论是哪一种，想来叶远临都不会按照系统要求的那样去做就是了。
而对于叶远临能否很快的变回人形这一件事情关心的，显然不仅仅是系统。
通天看着那一只在地面上团成一团，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九条毛茸茸的尾巴里面，看上去整个就是一个雪白的团子。
或者说是，酸奶大福？
“叶远临。”
通天那是什么人，座下弟子的原形什么样的都有，所以面对这样可爱的毛茸茸的时候也依旧可以面不改色的、半点也不动心的和叶远临说正事。
“你打算怎么用如今这样一副可笑的模样，去帮助我截教度过这封神大劫？”
在停顿了一下之后，通天又带着不明显的笑意补充了一句。
“就凭借你如今这……连话都说不了的模样。”
原本还自闭着的叶远临闻言，头顶的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甚至还机警的抖动了几下。
“嘤！嘤嘤嘤！”
叶远临三两步跳到了通天的面前，也顾不得自己的声音是不是有损形象了，开始同通天就这件事情商谈起来。
也恰是通天正好为圣人，所以才能够听懂叶远临那些听起来真的是与撒娇无疑的“嘤嘤嘤”究竟都在指代什么。
“先生为何不对我再多抱有一些信心呢？”
叶远临的声音满是轻柔，但是又似乎是暗藏着蛊惑的笑意。
“嗯？”
面对叶远临的这个问题，通天给出的回应是挑高了眉梢，露出来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叶远临。”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里面不带有任何的感情色彩，而仅仅像是在扮演着旁白的角色一样，向着叶远临陈述一个事实。
“我自上古的洪荒直到如今，见过了不同的各个种族之中无数的惊才绝艳的天才。”
“他们之中或许有继承了优厚的血脉，甫一出生的时候开始便已经有了其他人要苦修数百年、乃至于是终此一生都没有办法达到的高度。”
“但是，除此之外，我见到过的修道一途最为顺畅的、从凡物蜕变成为能够化作人形的地仙，也足足花费了十年有余。”
通天微微的低垂了眉眼，看着叶远临的时候，眸子里面似乎写满了凉薄。
“叶远临，我自是信你十年之内定可重化人形，但是你也知道，那样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时间就要到了。莫说是十年，大抵五年都多了。”
叶远临闻言笑了起来。
“先生且放心。”
他的声音好听的像是什么最为上等的凑乐，又或者是凤鸟的清脆的啼鸣。
那是会因为想要更多的听到这样的声音，所以会忍不住的想要对声音的主人做些什么，以期自己的隐秘的需求可以得到满足的……就是那样已经到了魔魅的程度的声音。
面对着通天的质疑，叶远临自己本人却是有着充足的信心。
“我自然知道如今时间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叶远临笑了起来，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某种绝对的自信。
“在我成功斩阐教功德气运之前，你实际上也不是如何相信，我真的可以做到吧？”
“我既然曾经创造过一个奇迹，那么自然也可以再创造出来第二个、第三个，乃至于是更多！”
他斩钉截铁，就好像自己并不是在放什么惹人发笑的阙词，而是在阐述着某种真理。
“我的存在，即为奇迹。”
这是何等的狂妄而又自大的话语，即便是圣人，想来也没有谁胆敢这样的夸口，将自己同“奇迹”划上等号。
归根究底，这里是天道尚存、圣人当道的封神时期，而非是后世之中的那末法时代。在天道的监测之下，虽然不能说是言出法随，但是却也不能够妄言诸事。
因为天道会将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全部都记录下来。焉知什么时候，就需要为了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呢？
所以，比起在口头上面说出这样那样的各种大话来，很显然，谨言慎行才是一个合格的修道者应该做的事情才对。
“哈！”
通天忍不住笑出声来。
“当真是好大的语气啊，叶远临。”
那一双青碧色的、恍若琉璃一般的眸子望着叶远临。
“你当真知道……自己都在说些什么吗？”
“我自然知道。”
叶远临颔首，唇角的笑容简直比天上的曜日还要来的更加灿烂。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奇迹，那么必然是我的模样。”
【叶远临，如果这个世界上面真的有奇迹的话，那么一定是你的模样。】
“我存在于此，便是此世间最大的奇迹。”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宏大的奇迹。】
那与其说是叶远临在自吹自擂，倒不如说是他只是在复述当初系统与他签订了契约的时候，因为对方的脸而心旌摇曳之下，不小心说出来的某些话。
从始至终，对于系统说的话，叶远临其实一个字都没有信过。
甚至于，对于系统所言的，关于“红颜祸水”以及“收集能量”这些话，叶远临也全部都抱有着某种怀疑。
然而唯有这几句话，因为系统实在是太过于笃定而被他深深的铭记在心。
但是，无所谓。叶远临相信，终有一日他可以揪住系统的狐狸尾巴的。
至于现在……姑且先让系统自鸣得意些许的时日吧。
“你可真是敢说……[奇迹]这样的名号，居然也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提及？”
通天啼笑皆非。
“叶远临，你……”
他这句话并没有能够说完。
东海上方的天空本是阴云笼罩，但是此刻，却有刺眼的金色光芒从云层之中穿透而出，驱散了满天的阴翳。
作为感天地而动的圣人，这又是发生在自己的道场上面的事情，通天自然会比任何人都更早的察觉到这里的变动。
“怎么回事……”
通天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凝重。
要知道，自从六位圣人皆出、鸿钧以身合道之后，这天地间已经太久不曾有这般巨大的变动降临了。
尤其是这般通天可以隐隐的察觉到……已经牵扯了法则的变动。
那些金光透过了层层的阴云、透过了碧游宫外的道场，一路照了进来。最终它们尽数落在了殿中站立着的、那个与这一整间大殿相比渺小的不值一提的白色狐身上。
在金色的光束里面，白色的狐的身形开始逐渐拉长，最终站在原地的又是那倾国倾城、语笑嫣嫣的妖。眼角下一点细小的泪痣像是闪烁着不是多么明显的光泽。
“嗯哼？”
叶远临沐浴在金光里面，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即转头看向通天。狐的眉眼一挑，是不自知的时候都会流转的极致的风情。
“这……”
通天看着叶远临的眼神很是复杂。最终他叹了一口气，来到了叶远临的面前，抬起手来，摸了摸叶远临的头。
“你是奇迹。”
通天道。
“我现在信了，你的确是此世间最大的奇迹。”
那些金光是天降的功德，亦是来自于天道的承认。
你言道自己是此世的奇迹，那么我便允诺你这样的身份。
而作为于此的交换，你也必须如你所说一般，真的成为众人眼中的奇迹。
让你的名字成为【奇迹】的同义，让你的事迹被无数人仰望，让你的存在惊艳了众生，让你自己，成为这世间最恢弘的篇章。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你是早间的云烟。
你戴着奇迹的冠冕，你踏上不灭的云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