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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姚生手中捧着若干卷宗,忐忑伫在慕容澹身前,将头深深埋着,不敢看他。

“拿过来。”慕容澹坐在破旧的菀席上,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矜贵优雅,即便身处困境,落魄如斯,却不显丝毫狼狈,依旧让人心生敬畏。

姚生心跳如擂鼓,他跪下,恭敬的将案宗双手举至头顶。

慕容澹习以为常的接过来,却见姚生一直未曾起身,皱了皱眉。

“殿下……”姚生突然以头抢地,惶恐唤了他一声,“属下有错,背叛了殿下,请殿下责罚。”

慕容澹眼中透出几分狠戾,背叛?莫不是自以为心腹的姚生将自己的消息出卖给了他那好叔叔?

但依旧等着姚生自己将话说完,再决定让他怎么死。

姚生身体发抖,“属下,属下方才取卷宗回来之时,见一人欲要调戏虞姑娘,言语肮脏,属下违背了殿下的命令,出手……”

“出手相助了?”慕容澹问道。

姚生见殿下不复方才平静冷淡,周身的怒气如有实质,好像一瞬又回到了凉州战场上那尸山血海的地狱,阴沉的令人生惧。

“请殿下责罚。”姚生身体抖的愈发厉害,猜测慕容澹是因他违背命令而发怒,身为死士,他违背主人命令,是必死的错误。

“孤曾与你说过,不要管她,你将孤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慕容澹暴怒而起,将手里的案卷狠狠砸在姚生头上,姚生跪的稳稳的,连丝毫动摇都没有。

姚生心中凉了一片,殿下身边容不下不听话的人,他大抵是要被处死的,上次殿下薨逝的消息在晋阳传的沸沸扬扬,他没有及时禀报,就已经是大罪,两罪并罚,他恐怕……

姚生愚忠又是个良心和善心尚存的人,虞年年对慕容澹掏心掏肺的好,自己吃不上饭也要给慕容澹吃饱,穿不暖也要给慕容澹做厚实的袄子,甚至能为了保护他以自己的生命作为威胁。

他是为慕容澹生,为慕容澹死的人,像虞年年这样对慕容澹一片赤诚人,他维护是下意识的事情,身体远远比脑子反应的更快。

“滚下去吧,下不为例!”慕容澹拂袖坐下,姚生一怔,忙将滚落在地上的案宗又双手捧给慕容澹,方才退出去。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灿烂的阳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这就一句下不为例……就完了……

也不像殿下的性格。

往日里殿下宁可杀错绝不放过,但凡他下的命令,就是要死士们去提刀砍他也不能违逆,凡是违逆的人,都被割断喉咙喂狗。

今日……

慕容澹捏了捏眉心,将卷宗狠狠扔在地上,姚生是不能留在他身边了。

也不知虞年年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姚生连自己的话都敢不听了,姚生也是个木头脑袋,你做了就做了,非得跟他报备一句,该死!

虞年年抱着空荡荡的小鼎,带着比脸还干净的口袋,抽抽噎噎的回来了。平常乌黑顺滑的长发乱糟糟的。

她委屈巴巴坐在慕容澹对面,慕容澹抬眸撩她一眼,就将目光收回,浑不在意。

一点儿都没有虞年年想想中的抱抱安慰擦眼泪。

虞年年更委屈了,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撸起左袖子,将纤细白皙的小臂伸过去给他看,软软娇娇抱怨,带着点儿闷闷的鼻音,“燕燕,我让人欺负了。”

小臂上赫然青紫了一块儿,与雪白肌肤映衬着,格外触目惊心。

“哦。”慕容澹冷漠应了一声,低头理了理衣裳,好像虞年年被人欺负到受伤,都不如他衣服多了条褶皱让他心疼。

虞年年一点一点的挪过去,坐在他旁边,小声又委屈的质问,“你怎么都不心疼我?我不要跟你好了。”

慕容澹呲了呲牙,你还好意思说,姚生都违抗他的命令出手帮你了,你还要怎样?“谁稀罕。”

比起冷漠绝情,虞年年自然是比不过慕容澹的,听他这么一说,当然就不依了,哭都忘了哭,一把扑进他怀里,“才不要,你不跟我好了要跟谁好?我那么喜欢你!”

“喜欢”两个字,让慕容澹心头骤然一跳,像是从高空跳下的人,以为必死无疑,却意外平安落地。

他只愣神了一瞬,虞年年就像小蛇一样缠上了他的脖子,脸埋在他颈处蹭着,嘴唇温软擦过喉结,软软的身体也与他挨得极近。

“滚开!”耳尖漫上了娇艳的红,喉咙干哑,将怀里的人撕开,下意识捂住喉结,慕容澹气急败坏喊道。

虞年年被大力推开,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懵懂地看着他,女子之间……抱抱蹭蹭也不行吗?

慕容澹喉结上下飞快滚动一番,深吸了口气,看向她,“你不是想跟我学认字吗?”

虞年年飞快点头,眼睛亮起来,也不积极他方才的粗鲁行为了,“你是要教我吗?”

慕容澹不甘不愿的点头,他需要找个机会骂她一顿宣泄心里的郁躁,就像教她写字,骂她蠢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倒是忘了,自己杀人都能凭心情不讲道理,现在骂虞年年一句,都得找个理由。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慕容澹随手捡了根稻草,问她,“你想学什么字?”

“学你的名字也……”他话还没说完,虞年年便接话,语气坚定“我想学写你的名字。”

慕容澹一怔,倒也没拒绝,微微撩起裙摆蹲下,在雪地上写了三个繁复的大字,字架结构极好,行笔却没什么拘束,有几许飒沓风流的意味。

虞年年跟着他一起蹲下,指着那第一个字问,“这个念燕吗?是你的姓?”

慕容澹转着手中的稻草,忽听她这么问,动作顿了顿,舌尖在上颚扫过,良久,才沉吟着点头,“嗯。”

她高兴的又指了其他两个字,“那这两个就是你的名了!它们叫什么?”

慕容澹没回应她,只将手中的稻草递过去,“你照着临摹一遍,等学会写了,我就告诉你它们念什么。”

虞年年接过尚带着他体温的草茎,温软的指尖扫过他的手背,慕容澹像是被烫了一般,猛地收回手,凶恶道“快写!”

再凶神恶煞的人,虞年年都见过,何况慕容澹现在教她识字,就是她的先生,严师出高徒,凶一点才能学得好,她如是想着。

她仿着歪歪扭扭写下一模一样的,与慕容澹的字紧挨着,甚至有的笔画无意越界,与他写的字交缠在一起。

慕容澹越看着,眸中的暗色越深,有情绪翻涌,他手忍不住紧缩成拳,最终还是口不对心叱骂,“简直蠢的要命,怎么会有人写出这么丑的字。”

虞年年鼓了鼓腮帮子,小心翼翼扯扯他的衣角,“我已经学会怎么写啦,就是丑一点,多练练就好了,师父不要生气。”

她惯会撒娇,慕容澹是知道的,温言细语能人心都酥了。

“是吗?这么厉害?”慕容澹却冷笑,抬手擦掉了雪地上所有的字迹,“不是说会了吗?那就写一遍。”倒是没拒绝师父的称呼。

虞年年低头,认认真真写了起来。她往常没写过字,用握笔的姿势捏着草茎,多多少少有些吃力,写得极慢,但好歹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呈现在面前,与慕容澹方才教的一笔不差。

她仰起头,甜甜冲他笑,“我写出来了,师父告诉我剩下两个字念什么好不好?”

她学东西之快,倒是出乎慕容澹意料,只是……

“我累了,等你什么时候能将这三个字写得漂亮,我再教你它们念做什么。”慕容澹起身,掸了掸衣上雪花,冷漠回了屋子。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尤其他上哪儿给她现编个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