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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挖坑

“该死的天气!今天又只有肉干吃了。www.tsxsw.com”

埃尔文望着屋外,不断地嘟哝着。

母亲死后这三年一年比一年冷,冬天越来越长,往年到了这个时节应该进山采野菜了。埃尔文甚至一度认为母亲就是温暖女神的化身。

屋外狂风卷着雪花呼号着,积雪的表面已经被冻成厚厚的雪壳子。能进山的时间越来越短,食物也越来越少,村子里的年轻人在这个冬天之前都去外面的世界找饭辙了,而等到雪停,老人们估计也死得差不多了。

自从三年前温度骤降,每年的暴风雪总是会带走村子里的一些人,冻死的饿死的病死的老死的,反正人是越来越少。大家开始考虑去外面的世界生活,之前也陆续有人离开村子,每年也都会有代表到山外的石城去出售村民们的皮货,偶尔还能有离开的人回来,村民们对外面的世界也不算完全的陌生。

到了去年,趁着经常作为村民代表去石城交易皮货的阿尔巴大叔还没死,由他领队,青壮年们带着孩子们或主动,或被老人们赶出去,全都离开了村子。与其绝望地等死,不如去外面闯一闯,这是猎人们从猎物那学来的智慧,血脉的延续高于一切。而埃尔文由于想多储备点食物过一个舒坦的冬天,从山里面钻出来时,不仅错过了村民表决,还错过了离开的最好时间。

“不会就只剩我一个活人吧”,埃尔文不无忧虑的想着,“也不知道罗杰姆和安格两个蠢货饿死没有,两人脑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一只鼹鼠,还出去闯世界……”

现在冬天的主旋律就是睡,埃尔文回忆着过往的好时光,幻想着桌上的绿菜,还有艾丽莎的大眼睛,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艾丽莎那么漂亮,不可能会饿死……”

……

又过了好几天,终于风停了。雪还是很深,这么深的雪是不能进山的。但是埃尔文实在忍受不住新鲜食物的**,收拾了一番准备到林子边缘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被冻死的什么动物,顺便看看村子里还有没有其他的活人。

在雪壳子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埃尔文准备去看看最近的瘸子叔家,他家没有其他人,就瘸子叔一个,因为腿脚不好冬天之前也没有随着大家一起出去。这个冬天里埃尔文断断续续地看过村子里活着的老人,老人们也陆续死去,上一次巡视时还活着三个。现在如果瘸子叔都死了,那么其他俩老头不消说,都死了。

“好吧,果然就只剩我一个活人了。”摸摸瘸子叔硬邦邦的身体,埃尔文懊恼地自言自语,“冬天之前有六个还是七个吧,这种天气挖这么多坑太折腾了。”揉揉鸟窝似的头发,埃尔文继续去看其他老人们的情况。一路走过去,如预料中一样,都死了。

绕着村子检视一圈,确认了要挖的坑有多大,埃尔文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自己的狗,却没有得到回应。这才反应过来,汪汪冬天之前就老死了。

“算是彻底的了无牵挂了,只是一会想捡点什么大概就困难了。”

挤了挤脸,埃尔文还是向着村口前边不远的山坡走去,虽然没了汪汪想在雪下找到冻死的动物可能xing微乎其微,但还是想碰碰运气,不然要等到雪化了,林子里面的大动物们也该出来捡便宜了。村子里没其他活人了,雪化尽就出山,口腹之需都要排后,得抓紧时间准备路上的必须品。

……

父亲死得早,似乎死于一次集体围猎中。埃尔文的记忆中很多小伙伴都是同时失去父亲的。之后这群孩子中的男孩开始结伴进山打猎,成年猎人损失了很多,孩子们必须学会自己养活自己。靠着长辈们传授的技巧以及父亲们留下的装备,这群孩子从下网子下夹子到下套放狗到弓猎弹弓,慢慢地都成长了。虽然过程中一些孩子死了,但活下来的,都成了合格的猎人。也慢慢地从一个整体变成几个小团体或者个体,只在风雪来临前的围猎中合作。

罗杰姆和安格是埃尔文曾经的搭档。罗杰姆身体强壮,一身横肉能跟灰熊媲美,甚至跟大野猪肉搏都能获胜,无奈一颗玻璃心,总是被找nǎi的野猪崽、流泪的母鹿之类的感动得不忍下手,每次打完猎总要郁郁寡欢好几天,村里人一直奇怪他这倒霉xing格是怎么养成的。安格身手敏捷眼神好,总是第一个发现猎物,也总是第一个shè中猎物,爬树爬得比猴子还快,送死的事情也绝对是冲在最前面,罗杰姆和野猪肉搏那次,就是因为这货。鉴于这俩傻货从小就粘一块儿,埃尔文给起了个外号“没头脑和不高兴”,并且很快就在村子里流传开来。

至于埃尔文,母亲死之前总是和“没头脑和不高兴”组合搭档进山,这样能收获比单独行动多得多的猎物。而母亲死后,更多的就是一个人带着汪汪上山下夹子、套子,采野菜野果,安格也偶尔会送一些打来的猎物。一个人吃得总是比两个人要少,能躺着埃尔文就绝对不会坐着,懒惰使得他的陷阱技巧进步神速,基本上从不落空。不少人问过他下陷阱的诀窍,埃尔文总是强调:“你得明确想吃什么,然后才能针对想吃的东西布置陷阱。不仅要了解地形、气候和猎物等等,还要将这些因素都联系起来,你的猎物在这个地点这个季节想要什么,你就给它们什么,或者找到能给它们这些的区域或方式。陷阱要有针对xing,好好琢磨去吧。”

……

在林子周边搜寻了一番,还真让埃尔文找到一窝冻傻的兔子,花了点功夫逮住三只,厚积雪里抓兔子实在是个体力活,埃尔文掂了掂收获,“嘿嘿,今天能吃到新鲜的肉了。”

紧了紧围脖,埃尔文开始离开前的扫尾工作。首先整理自己的装备:猎弓、短弩、麻绳、割肉刀、食物、网子、一组夹子、草药、**、皮毛。这么多东西肯定带不了,猎弓太长,带着麻烦;夹子太重,带着辛苦;绳子也重,砍掉一截;皮毛,出去了可以卖钱,但是太多了,挑好的拿。收拾得差不多,试了试重量,埃尔文就觉得头痛——太麻烦了。

“要不别出去了......不出去也不是个事啊……这么多东西提着出去更不是个事……不出去以后只有一个人了,想要吃饱吃好不得累死啊……出去!”

经历了一长段的内心挣扎后,埃尔文算是下定决心了。起身拾掇一只兔子,作为今天的主菜,另外两只得养好了,雪化尽前这些天就靠这两只兔子了,肉干实在闻着就想吐。扒着兔子皮,心情大好的埃尔文吹起了口哨。但好心情总是容易消散,硬邦邦的兔子让埃尔文想起村子里还有七具待安葬的尸体。埃尔文摇了摇头,反正雪还没化,暂时不想这个事情,能吃进嘴的东西比较重要。

……

当雪水把地面弄得泥泞不堪时,埃尔文用雪橇将尸体一具具拖到了村后的墓地,乘着泥土湿软挖了一个浅浅的大坑,然后把尸体倒进去,再覆上泥浆,安葬工作就算完成了。挖坑之前埃尔文不止一次的想过把房子全点了就当火葬,最后还是顽强的驱除了脑中的想法,老老实实的挖了这么一个坑。

“哎,出去后绝对不当猎人,太事儿了!”

……

连续几天的好天气让地面干得很快,当地面干到脚不会陷进去,埃尔文整了整包袱,一脸无奈的向着村口的山谷走去。埃尔文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但是母亲说过,沿着水流走出山谷后沿着黑河走小半天就能找到道路,再沿着道路往东走一天,就能到达石城了。猎人从来不会迷失方向,埃尔文有这个信心,何况还有老人们留下来的黑山行省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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