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地上，细微的寒气从皮肤跟地面接触的地方传了过来，将他惊醒。
青年快速的从地面上跃起, 警惕的观看四周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空无一人的蝙蝠洞里, 蝙蝠电脑正在明明灭灭的闪烁着光线，里头的监视器画面正在一刻不停地展示着整个哥谭的动静。
就在这时, 清晰的脚步声吸引了迪克的全部注意力，青年回过头，看见从隐蔽的入口中走进来的人影。
“菲尔？是你──”迪克猛地停住了自己的话语，因为走过来的人虽然是菲洛米娜，但是面容上却带着浓厚的疲惫，看上去也并不像是十九岁时的菲洛米娜。
更像是经历了时光的冲刷之后，变得成熟了许多的菲洛米娜。
细微的黑眼圈在女人的眼下堆积，她疲倦的走过来, 像是完全没有看见迪克这么个大人影一样, 直接的坐到了蝙蝠电脑前, 伸手开启了蝙蝠电脑的权限。
女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之中响起:“有什么动静吗, 雅典娜？”
迪克知道雅典娜是谁, 或者说, 知道雅典娜是什么东西。
他们曾经看见菲洛米娜在战斗的时候急促的呼唤雅典娜, 根据事后菲洛米娜的回答, 雅典娜是守望先锋这个组织的专属人工智能，拥有自己的自我意识, 可以极大地帮助守望先锋的特工。
但这里不是蝙蝠洞吗？
迪克的心里忽然出现了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有些焦急的走到了菲洛米娜的身边，隐约的猜测也已经被他自己给印证, 不仅仅是菲洛米娜看不见自己的这回事。
还有菲洛米娜身上穿着的，十分贴合她身形的蝙蝠侠战甲。
虽然看上去似乎是根据蝙蝠女侠或是蝙蝠少女的战甲所改进，并且身上也配带了一把太刀跟一把胁差，但看了这件制服这么多年、见识过各种形态蝙蝠战衣的迪克不可能认错。
菲洛米娜，接过了布鲁斯的蝙蝠侠披风？
她修长的手指被黑色的手套所掩盖，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击着，那双透蓝色的眼睛中倒映着密密麻麻的信息，迪克凑在菲洛米娜的身边，有些难过的望着面无表情的女人。
“我以为你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迪克试图找出现在菲洛米娜为什么会这样的时候，一个忽然出现的声音将他惊醒。
按照迪克的警觉性，本来不该出现这样的错误才对，但如果对方是克拉克·肯特──也就是超人──的话，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入蝙蝠洞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了，蝙蝠家族的人想要阻止还是能够阻止的，不过在布鲁斯跟超人他们一起成立了正义联盟之后，基本就没有阻止过超人进入蝙蝠洞里，现在看上去菲洛米娜似乎也是如此。
“我想布鲁斯应该不会高兴你穿这样去看他？”超人身上西装笔挺，手中捧着一束白色的花，迪克有点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样的花种，然而细密又沉稳的香气隐约的在花的周围环绕着。
克拉克落在了地面上，快步地走到了菲洛米娜的身侧，侧过身望向菲洛米娜:“你昨天晚上又没睡觉。”
他的话按照字面听上去似乎是疑问句，但克拉克十分肯定:“你才从阿卡姆回来不久，我听见了。”
“我说了不要监视我的行踪，克拉克。”菲洛米娜跟克拉克之间的关系让一旁的迪克有些茫然，女人伸手拽住了克拉克系的整齐又笔挺的领带，将钢铁之躯拽向了自己。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撼动的了钢铁之躯，就算是经过非人磨练的菲洛米娜也一样，因此迪克能看出来克拉克能被菲洛米娜拽动全是因为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出力。
菲洛米娜的嘴角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克拉克的唇边，然后又轻飘飘的将对方推开:“我早上去看过他们了，你自己去吧。”
“菲洛米娜──”
“去吧。”
语气之中不再带有冷漠，但是浓厚的疲惫却萦绕着菲洛米娜全身，迪克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无法为刚刚发生的事情吃上一星半点的醋，就算他发现这个菲洛米娜跟超人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的亲密，能完全揪住他心脏的仍旧是女人在克拉克离开之后，又恢复面无表情的面容。
像是经历的时间的磨练、世界的沧桑之后，被悲伤与难过打磨成这样的棱角，她伸手在键盘上敲击了一下，蝙蝠电脑进入待机程序之后，她又小声的吩咐了一句:“有状况随时通知我，雅典娜──尤其是哈莉·奎茵。”
“知道了。”被菲洛米娜称为雅典娜的人工智能声音十分温柔和善，电脑上闪现出来守望先锋最常见的标志，而菲洛米娜则缓慢的穿过高耸落下的瀑布水花，进到了最后面的秘密空间之中。
这里的空间迪克并不陌生，本来是布鲁斯开拓用来给达米安放他那些收藏品的，然而就在他紧紧地跟上菲洛米娜，踏进这片空间的时候，里面空荡荡的宛若被扫荡一空了一样，中间摆放着好几十个直立的玻璃橱柜，菲洛米娜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脚下的靴子在踏过金属阶梯的时候发出了敲打在心脏上的轻微声响。
“咔哒。”
“咔哒。”
“咔哒。”
就在靠近那些玻璃橱柜之后，迪克的心脏忽然在瞬间收紧了，他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菲洛米娜明明有着自己的组织，却还是接过了蝙蝠侠的披风。
女人走到第一排橱柜前，最前头的那个厨柜里挂着一件常常的黑色风衣，上头破了好几个大洞，看上去虽然已经被修补好了，然而却能看出当时的战况究竟有多么惨烈。
菲洛米娜伸出手触碰了一下玻璃橱柜，微微的垂下了那双湛蓝色的眉眼:“永远的蝙蝠侠什么的──达米安，你活的甚至比我都还要短。”
“最后还是只有我接过了这件并不想接过的披风。”
她并没有跟那见属于达米安·韦恩的制服聊上太久的天，而是丢下这两句话之后，就朝着下一排橱柜前行。
根据迪克甚至都没必要看见那件衣服，就能猜出下一个究竟是谁，这些玻璃橱柜之中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他们的战衣、武器、过去曾经使用的一切装备。
其中的某些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眼熟。
菲洛米娜伸手按在第二个橱柜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韦恩集团那群人都要把我生吞活剥了，果然还是你在的时候更好啊，提姆。”
第三个橱柜中摆着破碎的风衣、保养良好的枪.支，赤红色的蝙蝠在战衣的胸口坠落:“我给你报仇了，杰森──虽然你在那边肯定碰不见他的，那家伙不配死。”
随着靴子的行进声，菲洛米娜来到了第四个橱柜前头，迪克看着跟自己身上的战衣如出一辙、只不过染上的血迹看上去根本洗不干净的夜翼战衣，微微的发着抖。
他当然不是怕死，他只是──没办法接受菲洛米娜自己一个人将他们所有人送进墓地的这件事情。
“如果你还在就好了...他们肯定不会这么疯。”菲洛米娜轻轻的说道:“虽然──”
“我也没有资格提这件事。”
从这句简单的话，迪克大概可以推测出来自己的死亡是早于所有人的，很有可能就是导致整个家族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
他忽然平静了下来，方才被纂紧的心脏在这一瞬间终于放松了，如果是他的话──这一切都还可控。
菲洛米娜的脚步只是停顿了片刻，最后走向了末端的那排橱柜，在那排橱柜里，摆满了布鲁斯这么些年来一直在使用的那些战衣，为首的那件看上去倒是保存的不错，菲洛米娜并没有触碰那个看上去像是埋葬了一切的玻璃棺木，蓝色的双眼之中似乎不带有任何情绪:“我不会原谅你的，父亲。”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你怎么能走的那么轻松，然后把这一切都扔给我跟达米安──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扔下这句话之后，菲洛米娜就像是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塞进了心脏里新建的墙壁之中，反身就想离去，速度过快甚至都没有让迪克反应过来。
菲洛米娜转身的时候直接撞上了站在她身后的迪克，就在那一瞬间，迪克感觉到自己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自己不久前下坠的空间之中。
除了家人都去世了，并且他似乎是死的最早的那个之外，他似乎什么情报都没有得到，迪克有些慌乱的想要回到刚刚的画面之中，然而张开手掌的时候才发现，掌心握着的那块碎片，上头显现着那个菲洛米娜的身形。
而现在的他正在被无数的碎片所包围，漂浮在空气之中，像是只要他伸出手来，就可以随意的触碰到每一个碎片一样。
这里究竟是哪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无数个可能。】就在迪克疑惑的时候，空气之中忽然传出来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像是掌控着整个空间:【我是阿拉斯代尔·艾尔德温，空间的掌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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