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过了牛心山再往东行四十里,就到了山海关地界了。”常钰从手下手中接过地图查看道。
京营军在喜峰口修整了一日两夜,不论是战马还是士兵都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终于在三月初四也就是今日早上从喜峰口出发,兵发山海关。
从喜峰口到山海关约两百多里,即使京营全部配备战马,从关内走也至少需要一日半,而从关外走一路上一马平川反而只需要一日。
为了在天黑之前赶到山海关,刘鸿渐冒险选择了走关外,好在京营是全骑兵队伍,还都是轻骑,打不过可以随时跑路。
在京城西山大营时,刘鸿渐曾经专门就跑路问题对这些士兵做过演练,有秩序的跑路和仓皇溃败那是有天壤之别的。
一声令下,集体跑路,再一声令下,能在最快的时间转换到攻击状态,这便是刘鸿渐想要的状态。
而如今的这支部队训练倒是没问题了,缺乏的只是实践而已。
如今虽然打退、打疼了建虏的中路军阿济格,但败退向山海关的阿济格部还有两万余,与山海关的建虏主力汇合的情况下,山海关外至少得有十万建虏。
山海关的黄得功必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山海关和宣府,一东一西把战线拉了上千里,战争的主动权还掌握在建虏的手里,他们想在哪里发起攻击,就在哪里发起攻击。
明军没有机动兵力,就算是有,也不敢与他们的八旗兵野战,这样的观念一直在建虏军中根深蒂固,毕竟几十年来一向如此。
整个北境防线成建制的,只有刘鸿渐手里的这不到三万骑兵,在这场战争中,明军太被动了。
在喜峰口修整也是不得已的事情,经此一役,喜峰口只剩下不到一万守军还几乎有一半带伤。
城墙上坍塌出好几个缺口也不得不进行紧急修复,否则刘鸿渐前脚刚走,来去如风的八旗兵再梅开二度就得不偿失了。
战场的清理也占用了不少时间,虽然关外荒野野狼成群,但尸体实在是太多了。
天气乍寒还暖,为了防止刚过去的鼠疫不再复燃,刘鸿渐不得不命令士兵们清理尸体集中焚烧。
建虏的尸体堆起来好几座山,为了节省物资加快燃烧效率,所有的建虏都被扒的赤条条的。
薪柴铺上来自山西的煤炭为底,然后把白条鸡般的建虏尸体罗列其上,熊熊的烈火燃烧了整整一天,焚烧肉体产生的油烟、肉香混杂。
浓郁的焚烧人肉的气味儿足足飘出去数里远。
即使是向来悍勇粗线条的边军也被这气味儿恶心的不行,不少来自京营的新军被熏得把早上吃的饭都吐了。
扒下来的建虏制式军服刘鸿渐自然是看不上的,边军也对这些玩意儿嗤之以鼻,但总有人喜欢。
比如西边苦哈哈穷酸酸的察哈尔,建虏的这种军服本就与蒙人的服侍相似。
两万多套军服、两万多把雪亮的弯刀给宣府总兵魏鹏鸿送过去,想来以老魏那腹黑的性子,肯定能跟察哈尔换来不少紧缺的战马吧。
四个荷兰推销员也被刘鸿渐强行留在了喜峰口,他们将被督导教授边军使用这种炮,并把两门炮分别装置在了城墙的险要处。
荷兰佬得知刘鸿渐要走时,甚至哭的稀里哗啦的请求带他们走,但那炮太重了肯定无法跟着他急行军,而这四个老外更是除了会卖炮外一无是处。
刘鸿渐只得把他们甩在了喜峰口,并答应战后接他们回国,但私下却令李杰严格看管这四人,并安排专人向他们学习请教他们所知道的所有东西,直到把他们榨干。
笑话!本候的承诺只限于士兵和百姓,至于这些多毛怪般的老外,那就看你能给本候、给大明带来多少利益喽?
没有一点价值的话,去他m的吧,本候可没那么博爱。
刘鸿渐有一种预感,将来大明与这东印度公司背后的马车夫,必有一场大战。
“传令全军,就地休息半个时辰,人和自己战马不得分离,注意警戒!”刘鸿渐对身后的几位传令兵道。
即使哨骑都已经派出去巡视周围数十里,但刘鸿渐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为将者如履薄冰,他身上担负的是几万人的性命。
日头也就刚到未时,时间还很宽裕,奔袭了大半日战马都要吐白沫了。
士兵们得了令,从战马之上下来,不少人由于长久奔袭,腿部发麻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士兵们从马背上取出豆子喂马,自己则取出喜峰口火头军专门为他们赶制的熏肉。
以往的行军干粮不过是杂面饼子,如今能吃上肉已经是极度奢侈了,所有士兵均是吃的津津有味儿。
战马更是把豆子嚼的咯嘣响,别指望战马吃草,吃草的战马是上不得战场的,事实上一匹马的粮食消耗要超过好几个士兵。
养战马又是极其耗费银子的,战马的平均服役年限也就三四年,时间久了战马由于过度的超负荷使用、战伤等原因,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会下滑。
这对本就缺马的大明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大明原有的骑兵营里有的战马甚至都是爷爷级,明军骑兵干不过建虏,战马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侯爷,您也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常钰从马背上取出一块熏的上好的马腿肉递给刘鸿渐。
唉,看来这救火队员还得继续干下去啊,刘鸿渐叹了口气,从常钰手中接过肉块。
好在他手下的这批京营军经过前两日的洗礼,如今是越发的斗志昂扬了。
也难怪,仅仅一天的战斗,这些小伙子们就杀敌接近两万,而自己还没受到什么大的战损。
最重要的是这场战斗结束,不少士兵找人拿算盘一算,每个人竟然能分到小八十两的赏银,外加上军饷,这简直不能太舒爽。
只要好好打仗,以后家里父母和婆娘孩子的日子就好过了,所有的士兵心里都打定了主意。
无论是三千营的骑兵,还是神机营的火枪兵,亦或是扛着ak的千户所小伙子,现在都迫不及待等着战斗。
毫无疑问,在他们眼里,鞑子不是鞑子,是银子!
“报报侯爷,东边二十里处发现敌军运粮队!”一个哨骑从远处疾驰而来,跑到距离刘鸿渐身前数步的距离下马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