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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古玩买卖
正当锦翌轩心中的疑问无限的扩大以至于他越看眼前的这张脸越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在哪里见过。
又有一个小厮从正厅那扇八开的紫檀木嵌玉石雕刻的屏风后跑出来。
“温公子,我家少爷请您去二楼厢房喝一杯茶。”
虽然顶着温府大少爷的名头再去见人总有点不妥,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摆脱面前这个让人生厌的男子。
温知如几乎没多做考虑就点点头,“有劳,请带路。”
二楼厢房内,两名年轻的男子正相对而坐。
面前的圆桌上只是一壶清茶和几盘普通的糕点。
“我说世子爷,你这样毫不避讳的将那位温府大少爷请上来,就不怕惹恼了你那个小心眼的二弟?”
同样的贤王府的少爷,同样是在世人眼中风流俊朗,才情卓越的公子,可锦翌轩的性子中却带着一种阴狠乖戾,尤其是他睚眦必报的个性,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他不会知道我在这里,除非你要去告密。”
“好吧,虽然我也挺欣赏他刚才将锦翌轩气得不轻的言行,可这样一个倨傲自负又目中无人的大少爷,怕也不是你我可以结交的起的。”
“我想,他不一样。”锦翌珲抿了一口茶,脑中回想起了那日在温府书房的一幕。
明明是那么温婉谦恭,聪明睿智的女子,但眼前的这个人却完全不同了。可隐约中,他反而觉得现在的样子却更适合他。真的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人。
正说着话,温知如已经被带到了门口。
可他即将跨入房门的那只腿却在看到屋内那个男子后停住了。
锦翌珲。他甚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这个本应该毫不相干的男人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于温知如而言,他从没有真正读懂过眼前的这个人,他给他的记忆是熟悉而又疏远的,温暖却又淡漠的。
他还记得新婚之夜,他挑起了他的盖头,与他同饮了合衾酒,还体贴为他准备了点心,提醒他先垫垫肚子再喝酒,以免伤身。而后,他却又只丢下了一句“你早些歇息”,便转身出了新房。
在那之后,他每晚办完公务都会准时归来与自己一起用膳,却也从来没有宿在自己的房中。
他以为他是在介意自己是个男子,所以从不碰他。
然而,并不是这样。
在温尚书被问罪下狱,皇上要判他父亲斩刑的时候,这个男人却握着自己的手说:其实在他上温府提亲之前,他已经知道他是个男子。
他说:别怕,即使没有了温府,他也会好好待他,护他周全。
那天,他跪着求那个男人,求他救救自己的父亲,革职也好流放也好,只求留下他父亲的一条性命。
而他却只是冷漠的转身,留下短短一句“抱歉”。
时至今日,当他再回想起从前的一幕幕,他依然不懂这个男人。
不懂他为何娶他,不懂他的柔情,更不懂他的无情。
“温公子,快请进。”面对温知如的是神驻足,锦翌珲竟也只是与他四目相望,还是屋中的另一位男子出声打破了这个局面。
温知如定了定神,一边抱拳行礼一边迈步进门,“打扰了。”
“温公子,在下夏侯宸,祖父是怀远大将军夏侯延,这位是贤王世子锦翌珲。”
温知如倒也不客气,直接落座,“小弟温知如,两位仁兄都比我年长,叫我知如便是。”
“知如?”锦翌珲反问,“听说温府三小姐闺名也是知如。”
“呃……”温知如看着锦翌珲的眼神,知道自己很难再蒙混过关,没想到这位世子爷的记性倒是比他弟弟好了不知一星半点。
“实不相瞒,温府三小姐正是小弟的胞妹,我与她是双生子。”反正从芙翠当着众人的面喊出他是温府大少爷的时候这个事就已经没那么容易解决了,干脆就骗到底好了。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温知如大约讲了自己出生时候天生体弱,母亲就特地去了城外的道观请了一位道人指点迷津,那位老道神乎其神的说了一堆他娘听不懂的话,大概的意思是说双生子本应是一个人,因为被硬生生分成了两个人所以总有一个人的八字会与另一个相克。若是要化解这个劫就要将双生子中的其中一个送走,待到长大之后才能回来。
所以他就是从小离开温府被送走的那个大少爷,所以京城里的人并不知道除了温知旭以外温尚书还有这个儿子,而为了道士所说的双生子本应是一个人的典故,温老爷也给他起名叫温知儒,是儒学的儒。
听完这个故事的夏侯宸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锦翌珲虽然依旧觉得事有蹊跷,可对方的故事并无破绽,也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跟着温知如的两个小丫头芙翠和芙笙被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从来不知道,她们小姐编起谎话来简直是面不改色、天衣无缝,要不是她俩就在温府伺候,也几乎就要信了温知如的故事。
三个人就在这样闲聊的过程中,楼下却渐渐喧闹起来。
温知如坐在背靠窗户的地方,虽然他对这个处处都透着怪异风格的酒楼很是好奇,可他总不能就这样毫不顾忌礼数的转身过去看,倒是夏侯宸先他一步走到本就敞开的窗户前,向下望去。
“我看今天来的人不少,锦兄你说会不会遇上什么珍品?”
温知如不懂,“什么珍品?这里不是酒楼么?”
“温兄初来京城便寻到这【如凤饮】来,难道不是慕名而来么?”
“这……”温知如尴尬的笑笑,“只是凑巧路过而已。”
“这里除了酒楼以外,也是京城文人雅士世家公子们最喜欢的地方。”
“因为这里并不只卖酒水菜肴。”锦翌珲接着解释道,“每隔十日,这里的老板便会展出几件文玩珍品,供大家欣赏或是竞价购买。”
温知如点点头,原来这里还可以买卖古董。连京城里这些公子哥都想一堵究竟的所谓珍品,不知道到底是多有价值?
“其实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些古玩。”锦翌珲看出了温知如的疑惑,“来这里买卖古董就好像是一场赌博。”
正说着,就有两名仆从手捧着一个盖了锦帕的托盘进了屋里。
锦翌珲掀开帕子看了一眼,又看向夏侯宸,后者只是摆了摆手。锦翌珲便温和的笑了笑,打赏了两名仆从一些碎银子,让他们离开了。
温知如站在不远处也小小的瞄了一眼,是一个雕工精致的翡翠玉麒麟,玉色倒是上乘,不过对于他们这些平日里连皇宫贡品的看惯的世家子弟来说,并不算什么。难怪锦翌珲只是挑开布瞧了一眼便让人走了。
“按照惯例,当天所卖的古玩会从楼上的厢房开始,单独展示给每位来客,最后就盛放在楼下那扇屏风所摆放的位置。所有来宾在看过物品之后若是有兴趣,就接下仆从所带来的名帖,并在上面写上心仪的价格。不能互通消息更不能打探对方的出价。一刻钟后,会由专门的仆人依次到每间房内收走这些名帖。最后掌柜的亲自选出由当日出价最高的那张名帖示众,那位客人也可得到今日的卖品。”
温知如也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奥秘,“所以就是说,这卖品的价格全凭这里客人的一念之差,是赚是赔也无法估计?”
“没错,而且这里的掌柜也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夏侯宸又补充道。
“怎么说?”
“凤掌柜选择卖品的标准,并不是在于那东西本身的价值高低,而是卖家。从商周先秦到唐宋大家,凤掌柜对古玩字画的鉴赏能力可说是首屈一指,可他只凭自己心性,若是看对眼了哪怕你拿个一文不值的赝品来,他也照卖,说不定还能遇上一个不识货的卖出高价,而他若是不喜欢你,你就算是拿了皇宫内的贡品,他也一概不收。”
“被夏侯兄说的,我也想结识一下这位凤掌柜了。”
温知如这么说的时候,想到的其实是自己昨日在娘亲遗物中发现的那幅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合得上这位凤掌柜的眼缘,让他帮着把这画卖出一个好价钱来。